低頭吃飯,吃飯,屋子裡的兩個人全都閉口不語,滿腹心事。
「好了,我吃飽了。」良久之後林寶兒終於抬起頭,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沉默。
「嗯,朕也是。」陸天亦放下筷子,低低地說。
「那走吧!」林寶兒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
「小圓子!」陸天亦輕輕的喚了一聲,小圓子立刻拿著一套太監服彎著腰恭敬的走了進來。
「換上吧!」陸天亦看了看林寶兒。
「誒?」林寶兒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接過那套分外熟悉的太監服,轉身走到了內室的屏風後面,在換好衣服之後,她摘下頭頂的珠釵,盤起長髮,帶好了帽子,順手把凝霜送給她的簪子揣到了懷裡。
「好了!奴才給皇上請安了。」林寶兒低下頭行了一個大禮。
陸天亦點點頭,「小圓子,咱們走吧!小圓子!」
「誒?」林寶兒看了看四周,小圓子早已經不知道哪去了,莫非他叫的「小圓子」是指自己?
「遮!」林寶兒低著頭跟在陸天亦的身後。
兩個人從寢宮出來,陸天亦忍不住低低的提醒了她一句,「一會兒你最好不要亂來,否則朕也救不了你。」
林寶兒點了點頭,她不清楚陸天亦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路上有成隊的侍衛從他們的身邊走過,行禮,林寶兒看著那些侍衛的衣著,心裡驀然沉了一下,那身行頭並不是宮裡禁衛軍的衣服,而是……洛親王府親衛的衣服。
林寶兒悄悄的抬眼看了看自己身前的陸天亦,她開始漸漸的明白陸天亦為何會有那麼多怪異的舉動了。
「皇上萬歲!」陸天亦忽然在一個宮門前停了下來。宮門前,站著兩個不起眼的太監非常恭敬的向陸天亦磕頭行禮。
這裡是一座廢棄的冷宮,好像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人住過了,還曾經有過鬧鬼的傳聞,這些林寶兒都曾經聽初蕾說起過,門口並沒有重兵把手,但是林寶兒還是嗅到了隱藏在暗處的殺機,這裡一定就是關押司徒凌安的地方了。
「都平身吧!」陸天亦輕輕的點了點頭,「朕要看看人犯。」
說完,陸天亦就大步的走了進去。
林寶兒小心翼翼的跟在陸天亦的身後,心裡面異常的緊張起來。
「皇上!」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在他們的前方響起。
「你是……?」陸天亦看了一眼眼前的這個女子,她穿著短衫,懷裡抱著一隻黑貓,一副天真的模樣。
「屬下名喚素素,今天輪到我當班。」素素衝著陸天亦嫣然一笑。
果然是洛親王府的人。林寶兒壓了壓帽簷,在心裡祈禱素素不要認出她來。
「有你們在,朕就放心了,朕想提審一下司徒凌安。」
「這……」素素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怎麼了?朕的話你也敢違背麼?」陸天亦的面色一沉,有些懊惱的盯著她。
「屬下不敢!只是……」素素皺了皺眉,「今天清晨王爺已經提審過他,用刑之後……他就昏過去了,到現在依然昏迷不醒。」
陸天墨……好狠毒。林寶兒暗暗的攥了攥自己的拳頭。
「朕,知道了,朕就到裡面看一眼吧,畢竟和他君臣一場。」
「陛下,裡面請!」素素溫柔的摸了摸懷裡的黑貓,側了側身,給陸天亦讓出一條路來。
陸天亦和林寶兒一前一後的走進了那座荒廢已久的宮殿,裡面到處瀰漫著腐朽陳爛的氣息,原本的格局已經被打亂,用鐵欄杆圍成了一個堅固的牢獄,在大廳裡還擺放著各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地上滲著大片大片的血跡,不過早已乾涸了。
司徒凌安就躺在那個牢獄裡面,渾身上下滿是血跡,身上的衣服早已經破爛的不成樣子,裸露的肌膚上全是深深的傷痕,上面還有暗紅色的血跡。
他就那樣蜷縮在那裡,頭髮散亂,看不清他的臉,林寶兒覺得心裡好像被刀尖剜到一樣的疼痛,眼睛裡的淚水在不停的打轉,她的手指不自覺的動了動,慢慢的伸向懷裡,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傳進來一陣談話聲,那熟悉的聲音彷彿驚雷一般在她的耳畔炸開,讓她頓時僵硬在那裡,無法動彈。
「你這次做得很好。」陸天墨微笑著走了進來。
「這是屬下份內之事。」
跟在他身旁的人,露出一抹漫不經心的笑容。
那笑容多熟悉,在如今看來確是那麼的令人深惡痛絕。林寶兒看著那抹紅色的身影,手慢慢的放下來,用力的攥了攥,長長的指甲刺進肉裡,立刻滲出一片鮮紅,她已經沒有任何的感覺了,身體上的疼痛和心靈上的疼痛根本就不能相提並論,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皇兄!」看到陸天亦,陸天墨微微衝著他點了點頭。
「微臣參見皇上!」
「你是……」陸天亦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有一些眼熟。
「微臣紅塵,在洛親王麾下謀事。」
「不錯,」陸天墨非常得意的點了點頭,「紅塵是我麾下最優秀的探子,他已經潛伏在獨孤曉身邊八年了,這次能抓到司徒凌安,全是他的功勞。」
「紅塵……」陸天亦低低的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他明顯的感覺到他身後的林寶兒在不停的顫抖著。
「呵呵,叛亂平復以後朕一定會好好嘉獎你的!」
「多謝陛下。」紅塵垂下眼簾,臉上沒有太多的驚喜,但是卻多了一分釋然。
「好了,朕累了,就先回去了,小圓子!咱們走吧!」陸天亦故意的大聲叫了叫身後的林寶兒。
林寶兒依舊站在那裡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小圓子!」陸天亦忍不住抬高了聲量,「你這小奴才是不是嚇傻了?」
林寶兒終於個回過神來,她慢慢的挪了挪身子,低著頭,跟在陸天亦的身後,慢慢的向外走。在走到陸天墨和紅塵身旁的時候,她的身形停頓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好想出手,可是她並沒有被仇恨沖昏了頭,她知道這裡不是動手的地方,這個時候更不是動手的時機。在這裡她佔不到任何的便宜……
「等一下!」
在林寶兒與陸天墨擦肩而過的瞬間,陸天墨忽然叫住了她。
林寶兒停下腳步,把頭低的很低,一時間緊張的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