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野草 風勁沙狂舞 第十五章  天光月影    第8節
    俊傑來到母親的房間,二嬸見到他說道:「你大娘剛從雲峰家回來,不知道龍灣的事兒,一個勁問我,我也說不明白,你給講講吧,要不的話,她今晚就睡不著覺了。」

    俊傑把對二叔和王大爺說的話又說了一遍,笑道:「二叔和王大爺要去龍灣看看,你們要是想去,等十月末我就把你們一起送到龍灣住兩天。」

    二嬸說:「那時候天就涼快了,我不能暈車,我去看看有多大的變化。」

    王大娘道:「那咱們一塊去,再不去看看就看不著了。就這樣吧,咱們各回各的屋子睡覺。」

    二嬸和王大娘都有自己的房間,她倆出去就剩俊傑娘倆,母親一邊開電視一邊問:「小軍怎麼沒過 來?在早這時候蹦高就過來了,今天怎麼啦?」

    「各學校明天國慶節匯演,他有節目,早早睡了。媽,你不開電視我差點兒就忘了,我舅說你給他講過一個電視劇,說你沒告訴他結尾,他還不知道什麼劇名,讓我打聽好告訴他。」

    「我什麼時候給他講過電視劇?我哪有那麼好的記性?你舅扯蛋。」

    「我舅說的鄭重其事,講一半的時候自己都哭了,這能有假嗎?你給他講了什麼故事?」

    「他哭啦?」秀蘭聽出一點兒苗頭,「他怎麼給你講的,你就給我講一遍,我看他講了什麼故事。」

    「他說從前有個小伙子當兵回來喜歡上一個姑娘,沒想到他媽不同意……」俊傑把舅舅講的故事幾乎絲毫不差地講給了母親,沒想到母親聽著聽著淚水也淌了下來……

    「媽,你這是怎麼啦?這故事怎麼回事?誰聽誰都哭哇?」

    「傻孩子,媽告訴你吧。」秀蘭擦去淚水,說道:「你說的那個小伙子就是你舅舅,那個孩子就是你呀……」

    俊傑一下子愣住了。

    「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和你舅不是親兄妹,實際上連親屬都算不上,你稱他舅舅,是因為我和他的母親從小認了乾姐妹,我就得管他母親叫姨媽,龍原縣城解放前後都住在她家裡,這樣,我就得叫他哥哥,後來就發生了剛才你講的那些事……」秀蘭說到這裡己經泣不成聲,說不下去了……

    俊傑見到母親如此悲傷,也沒想到含辛茹苦扶養自己的爸爸竟然不是親生父親,更沒想到曾經受盡苦難的母親還有這麼一段不為人知的心酸往事,不由得一陣難受,淚水也湧了出來,又聽母親說道:「我一直想把真像告訴你,可我就是說不出口,說出來怕你傷心,瞞了這麼長時間又覺得對不起你,連自己的兒子都瞞著,心裡一直不好受。再就是會給你親爸帶去麻煩,況且他有妻女,對人家也是傷害……」

    「媽,你不要說了,也不用操這個心,我來處理這件事,保證讓你滿意行嗎?」

    「怎麼讓我滿意?你打算怎麼辦?」

    「我找舅舅談,可以說清楚這件事。事情的結果是當時的社會環境造成的,你們都沒有錯,誰也不用對這件事承擔責任,也不要有愧疚之心。我承認他是我的生身父親,也許他等這句話等很久了,我的兩個父親都為我的成長付出了辛苦,我為自己有兩個優秀的父親感到自豪。你們都是花甲年紀了,還有什麼放不下的?我現在不是小孩子,不存在應該跟誰,用不用改名這種事,我的舅為我己經盡到了做父親的責任,問心是無愧的,現在只是想要回自己的名分,我應該滿足他的心願,也必須這麼做,我的身上必竟流淌著他的血。媽更不要有別的想法,這是歷史原因造成的,你不欠誰的,也不用擔心別人想什麼,應該說,我們都欠你的,特別是那十年,儘管找過你,沒找到就是我的責任。」

    「你打算什麼時候去認自己的父親?見到舅媽怎麼說?」

    「過了國慶節我就去。舅媽以前就想認我做乾兒子,我去認父親她會高興的。咱們一起去怎麼樣?」

    「去幹什麼?我們見面就剩傷心了,我不想去。」

    「那你什麼也別想,好好休息吧。我到縣城找舅舅把事辦完了回來告訴你結果。」

    艷霞和俊傑的房間緊靠著母親的屋子,她聽到了婆母的抽泣聲,以為俊傑惹惱了母親,斷斷續續聽了幾句覺得又不是那麼回事兒,見俊傑進屋小聲問道:「你是不是惹媽生氣傷心啦?」

    俊傑搖搖頭,指了指母親的屋子小聲說道:「這件事兒一兩句說不完,原來我媽和我舅不是兄妹關係,是被拆散的一對戀人,我以後詳細告訴你吧。顧雲飛和林婕兩人關係怎麼樣啦?有沒有希望?」

    「基本上是妥了,林婕放假沒回靖東,顧雲飛把她領回家了。小顧明天早晨到咱家一起去龍灣,我看讓林婕也一起去參加龍灣的慶祝會得了。」

    「這可不錯,雙方的老人都可以緩口氣了。林婕要是願意可以去龍灣,就怕她現在回老家靖東了。」

    「她不能回去,小顧參加龍灣慶祝會以後,兩人要去靖東,這是講好的。我爸和王大爺沒說要去嗎?他們要去,小車可就裝不下了。」

    「老人剛回來,得好好休息幾天。他們還暈車,等天冷的時候我帶他們去。咱們的老人有意思,天冷就不暈車,怪事兒。」

    艷霞看著小軍熟睡的臉說:「小軍演出,還指望咱們去助陣呢,助不了陣嘍。咱們也睡吧。」

    顧雲飛和林婕一大早來到俊傑家,四個人一起來到龍灣。慶祝大會的會場設在原來生產隊的地方,還打了演出的檯子,俊傑他們緊趕慢趕還是來晚了,慶祝成立公司的儀式已經結束,現在進行的是由齊文川贊助舉辦的全鄉九所小學國慶文藝匯演比賽,每一名參賽的學生都有一份獎品,中午一頓飯,而且還有十元錢的補助。比賽的獎品也是與眾不同,按學校演出節目綜合評比打分一等獎一名三萬元,二等獎兩名各獎一萬元,三等獎三名各獎五千元,獲獎學校按所得金額列出學校急需的教學設備和用品名稱,由鄉教育行政辦公室統一採購。各小學為此都下了很大的功夫,演出的節目也就特別精彩。

    文川看見了俊傑,他立刻跑過來說:「老弟,你家有老人,而且你又是剛從這兒走,我以為你不能來了,也就沒等你,不見怪吧?」

    俊傑笑道:「我見什麼怪?再說我也沒那個膽哪。大哥搞的好,人來的也真多呀。」

    「郭縣長來了,縣政府來了十多人,酸廠領導也來了,一會兒他們馬上去看加工廠和礦山,你也陪他們上去得了。」

    「我還是不去的好,現在你的礦山已經運轉了,和他們談的東西有些可以說是商業秘密,沒有關係的人也最好不參與進去,我也一樣。你快去陪他們吧,我們看完節目就回去。你的公司開業,我帶了十萬元的賀禮,不多,也就是我的一點兒心意吧。」

    「這可不行,他們帶來的我全都沒要,怎麼能單收你的錢?趁早收回去,別傷感情。」

    俊傑道:「你要是不收我也有辦法,學校的人不是都在這嗎?我就捐給他們了。」

    文川眼睛一亮,說:「這可是好辦法,我收禮了,多少都行,全捐給學校。你跟我進會場,我和大家說一聲。」他把俊傑拉到縣長和鄉長面說:「小吳給我出難題了,非讓我收禮不可,還給我出主意把錢全部捐給學校。看來我就得收了,鄉長,你安排學校財務收錢吧。」

    「這是好事啊,行,我找人。」崔鄉長叫來中心校的曹校長說:「你的會計和出納都在這吧?叫他們過來收賬,學校來財運了。」

    學校的財務人員來了,齊文川給他們安排了桌椅,俊傑把十萬元支票交給會計,會計接過去看了一下,馬上對曹校長說:「校長,這頭一筆就是十萬哪。」

    校長過來握住俊傑的手說:「你這有點兒太多了,單位有單位的難處,有自己需要花錢的地方,我真不敢收你這麼多錢。」

    「曹校長,你不用客氣,這些錢是給孩子的,不管多少錢你都得收下。」

    「那我就收下了,你可以提要求,比如錢的流向都可以說一說。」

    「就一條,必須全都花在學生身上,購置教學儀器設備,補助困難學生都可以,除了這個,我再沒有意見了。」

    「你放心,花這筆錢的時候我列表交給鄉教育行政辦公室,接受鄉政府的監督,保證每一分錢都用在學生身上。有了這一筆款,可以購進很多儀器設備,我太感謝你了。」

    郭縣長說:「吳俊傑,你今天的作法有點兒像過去的那個小吳了,我喜歡。」他又對同來的人說:  「人家小吳帶了頭,咱們跟也得跟上步子,看自己情況捐吧。我捐一千。」

    客人們紛紛捐款,幾筆大數是單位捐的,縣裡的酸廠也捐了十萬元。

    齊文川的慶典活動使學校收到了五十多萬元的捐款,這讓曹校長激動萬分,熱淚盈眶,他叫來中心小學的節目小主持人陽陽小聲交待幾句,陽陽馬上上台給全場的人打了少先隊禮,說:「各位爺爺奶奶,叔叔阿姨,你們好。我代表雙河鄉所有的同學,感謝你們無私的幫助,我們知道你們的幫助包含著對我們的期望,爺爺奶奶,叔叔阿姨,我們保證一定努力學習,聽父母和老師的話,長大以後像你們一樣做一個對祖國和社會有貢獻的人,你們放心吧。」陽陽說完又致少先隊禮,立刻引來台下的一片掌聲。

    郭縣長看了看表,提議到礦山和加工車間看看,文川帶著他們上了山。俊傑和雲飛他們沒跟他們上去,在學生們演出結束後悄悄離開會場,開車回臨海。

    顧雲飛在車上問俊傑:「咱們這麼走了,齊老闆能不能生氣?」

    「咱們在那兒沒事了,只能給他添麻煩。你們不是要去靖東嗎?趁早走得了。」

    「你也去得了,去看看魏師傅。」

    「這次我就不去了。林婕,回家別忘了向你父母替我問好,還有我師傅那,你也去一趟。」

    林婕笑道:「我的父母因為你給我找了工作,十分感謝你,來信讓我向你問好呢。」

    「你到我們公司幹活,有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我都滿意,有吳哥和嫂子在身邊心裡覺得踏實,我早點兒來就好了。」

    顧雲飛笑道:「現在有了我你就更應該踏實了。」

    「你別說大話,我最不放心就是你,你跟吳哥學著點兒,人家從來不張狂。」

    俊傑對坐在旁邊的艷霞說:「我到縣城下車,你開車回家吧,順便把他倆帶回去。」

    「行,我開。那你不回家啦?我來接你得了。」

    「不用,我在舅舅家呆著,在這等大伙來開工。到了,我下車。」

    俊傑下了車,看著車開走後來到舅家。玉珠放假回來了,和母親正在包餃子,她笑道:「哥,你怎麼知道包餃子?是特地來吃餃子吧?」

    「我是特地來看你,特別想吃的是喜糖。」

    「今天冬天,就在今年冬天,保證讓你吃喜糖。哥,你打算送我什麼禮物?」

    「你喜歡什麼,我送你什麼,你說吧。」

    「你天天蓋樓,送我一套住房就行。」

    舅媽說:「你好大胃口,想把你哥裝進去呀?」

    玉珠笑道:「誰叫他說大話?要什麼給什麼,我沒要龍宮就不錯了,這是我給他留的面子呢。」

    俊傑也笑了,說道:「龍宮也可以給你,龍宮是透明的水晶宮,我叫人像做魚缸那樣給你用玻璃粘貼一個送給你,不費什麼事。我給你買一套住宅吧,這沒有問題。」

    「不用,房子都妥了,我和哥是逗著玩的。你快去看看我爸吧,他肯定有話要對你說。」

    「好,我去看看。」俊傑來到裡間,看見舅舅正在看電視節目,笑著問道:「舅,還在找那部電視劇嗎?我媽已經把結局告訴我了。」

    「你媽怎麼說的?」

    「很簡單,你是我的父親,換一句話調過來說,我就是你的親生兒子。」

    「我的兒子……」世清含著淚說了一句……

    俊傑道:「具體情節我媽都告訴我了,你們都沒有錯,是當時社會環境造成的,不要想太多了。」

    「那你認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嗎?」

    「我當然認了,我有兩個父親,都盡到了責任,也都是我的好父親。」

    世清把俊傑拉到自己懷裡緊緊抱住失聲痛哭起來……玉珠過來對父親說:「爸,你不要這樣,哥來了,有話就說吧,悶在心裡對身體不好。」她又對俊傑說:「你也許不知道,咱們是親兄妹,爸都告訴我們了。」

    俊傑說:「我知道,剛才就是提到這件事也傷心的。」

    「哥,這回我在外面就放心了,他們老兩口你得負責。我要是早知道你是親哥就好了,可以鬆一口氣,也許早就結婚了。」

    「你要是這麼說,我的罪名可就大了,因為我耽誤了你的結婚大事,這罪名我可不了。」

    「我不管你怎麼想,反正我認親哥,有了親哥我就有了依靠,哥哥的本事大,我是挺高興的,你不認我是你親妹妹是你的事,我和我媽可都承認這個事實。」

    「我當然認你了,我的妹妹這麼優秀,書讀的多有成就,我不僅是高興而且感到自豪。」

    玉珠拉著俊傑又扯著父親說:「走吧,去吃餃子,歡迎哥哥回家,咱們吃團圓飯。」

    本書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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