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收拾了一下,急急地走了。
我跟寵寵兩個人乾脆搬到了爸媽那裡。
靈兒已經回來,著手成立了一家工作室,她把我手裡翻著的報紙一把奪了過去:「還找什麼工作啊,我工作室裡正少了一名會計呢。你來我這兒,只不過一開始工資可不會很高!」
於是我便在靈兒的工作室裡上班了。
因為老闆就是自己的妹妹,所以只要我願意,我甚至可以帶著寵寵一起去上班。
一個星期後,鄭國回來了,拿回來一千塊錢,說是這一趟賺的。我很開心,用這一千塊錢,給爸媽和靈兒分別買了禮物,我想這是鄭國第一次往家裡拿錢,值得慶祝。
鄭國在家待了一天之後,又匆匆的走了。
不過只是這一天,就讓我心情大好,如果一直照這樣下去,我想我們的日子真的會越來越好。
靈兒的工作室承接各種各樣的廣告設計,她招了幾個大學畢業生,專業水準都很不錯。對外的工作主要靠著靈兒,經過幾年的打磨,靈兒現在已經是八面玲瓏了,外交的手腕層出不窮,也正是因為這樣,工作室才終於度過最初的艱難時光。在三個月後步入了正規。
這期間,鄭國只回來過幾次,每次回來,只呆一兩天,便又匆匆的出門而去。我每次都盼望著他能跟我多說幾句話,講講外面的世界,講講他的辛苦,哪怕是對著我抱怨,我都樂意聽。
可是他卻總是把自己固定在電腦前,有時遊戲,有時聊天,似乎他跟電腦有著談不完、說不盡的思念。我知道他還在惱著我,可我不知道他到底還要惱多久?鄭梅已經去了半年了,他看我的目光依舊冷冰冰的。
每次他離開之後,我都會把他帶回來的錢存在一個固定的折子上。我希望這些錢在還清楚靈兒的債務後,能成為寵寵將來的學費。
夏天又一次光臨了L城,太陽照樣每日不遺餘力地炙烤著這座城市,寬大的梧桐樹的葉子都被曬得微微捲了起來,護城河裡的水位一再地下降。
電視裡天天都在播放著人工降雨的新聞。有不少地方開始出現嚴重的旱情。
政府號召大家向旱情嚴重的地方捐款捐物。
靈兒在辦公室的外牆上帖出了一個系列宣傳畫,龜裂的土地上一簇小小的幼苗煥發著勃勃的生機,配的廣告詞是:就算天災無以避免,希望永遠不會消失。
這個廣告畫被L城電視台工作人員發現,搬上了電視熒屏。
談到廣告費用時,靈兒說一分錢也不要,抵抗旱情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這句話被編導一誇張,又經過記者一吹噓,工作室居然莫名其妙地被做了一個免費的廣告。接到的業務隨著廣告效應一併多了起來。靈兒越發的忙碌,笑容卻一天比一天燦爛。
一直到了夏末,又悶又熱的天氣仍然沒有一絲涼爽下來的跡象,街上的行人依舊少得可憐,如果有可能,大家都盡量地減少了自己的外出時間,像蝸牛一樣把自己縮進了空調房裡。我也一樣。用過午餐後,寵寵安靜地睡了,托靈兒的福,我能在財務室裡安置一張小床,還能天天帶著寵寵上下班。
趁著寵寵睡著的時間,我趕緊捧起厚厚的會計實務,拿出那些比書要厚很多的要點及參與資料,認真地學習。我預備著10月份的時候報名,明年5月份能一舉將助理會計師的證拿到手裡。
正認真的時候,財務室的門忽然開了,陳諾走了進來,手裡還有一封快遞:「鵑兒姐,有你快件!」
接近,疑惑地拆開,露出一張紅紅的請柬。
打開,內頁裡赫然是李子銘與趙言的婚紗照,照片下面是蒼勁有力的字體,我認得那是李子銘的手筆:茲定於9月26日中午12:00整於小天鵝大酒店內舉辦李子銘暨趙言之結婚典禮,敬請您的光臨!
照片上,李子銘的笑容很溫柔,飽滿的唇角微微勾起,眉毛舒展,眼神明亮,像個幸福的新郎官兒。
陳諾探過頭:「鵑兒姐,這誰啊,好漂亮!」
我把目光移向趙言,確實很漂亮,妝容無疑是精緻的,表情自然是飛揚的,歐式的大眼睛裡流動著動人的光彩。一襲簡約但不簡單的婚紗包裹著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使得她多出了幾許妖媚,卻又媚得恰到好處。
「是啊,新娘子可是個大美人。」我下意識地接話。
「新郎也好帥,瞧他的眼睛,這就是桃花眼吧?」
我認真地瞧,李子銘果然長了一雙好看的眼睛,黑色的瞳仁像是渡上了一層水膜一般,七分瀲灩,三分喜悅,眼角本應是微微上揚的,卻被那蠱惑人心的笑容給壓了下去。
「鵑兒姐,你是新娘的朋友還是新郎的朋友啊?」
我想了一下:「應該算是新郎的朋友吧!我跟新郎以前是同事。對了,陳諾,26號是星期幾?」
我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只能在明明知道的情況下,出口詢問,以便轉移陳諾的注意力。
「26號就是明天啊。今天是25號,鵑兒姐,你過迷糊了!」
我尷尬地笑了笑:「還真是迷了。」
下班後,我把寵寵托付給靈兒,給陳琳打了電話,讓她陪著我去逛商場,下意識地想要讓自己光彩照人。下意識地想與趙言比個高下。陳琳在得知我是為了參加李子銘的婚禮而挑衣服時,立刻就興奮得像打了雞血一般:「放心吧,包你明天美得讓趙言恨不得去死!」
想要美得讓新娘子恨不得去死,就要捨得下本錢,在陳琳的參謀及蠱惑下,花費了好幾百塊錢購得一件立領短款旗袍,穿上美則美矣,只是那半截斷臂怎麼看怎麼礙眼。陳琳抱怨為什麼不聽從穆冰的話,佩帶義肢,我只笑笑,在生寵寵之前,我是渴望的,現在有了寵寵,生活的重心全放在了寵寵的身上,對於義肢的需求,就被拋到了一邊,如果不是今天這種情況,我想我根本想不起來義肢一事。
「等李子銘的婚禮過後,你就跟穆冰去日本裝義肢吧?」
「不想去了。」我搖頭:「麻煩!現在我只想著寵寵,如果去日本的話,一去就要好多天,我擔心他。」
陳琳便帶著一副你完了的表情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方才轉過身問店員是不是有合適的披肩可以推薦。最終,在店員的推薦下,又購得披肩一副,總算遮住了這個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