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走停停,最終還是爬到了山頂,我的雙腿已經僵得幾乎失去知覺,看到上面有個亭子,就不管不顧地就坐了下來。
陳琳跟著過來問我怎麼了,我只說累。她皺了皺眉,也挨著我坐了下來。她的這個皺眉的表情,讓我心裡有一絲的不舒服,我想我都捨命陪君子地陪你到了山頂,你還不允許我休息一會兒嗎?不過很快,我也就釋然了,失戀的人是她,所以不要跟她計較了。
山頂的風吹起她的長髮,絲絲縷縷地飄在我眼前。我撫了撫自己的發,自從車禍之後,我就沒有再留過頭髮,因為一隻手扎頭髮很困難。
意識到我的動作。
她忽然問到:「你恨穆冰嗎?」
我思索了一會兒,恨嗎?好像已經不恨了吧?或者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他,我只是怨過,怨他在約了我之後又失約。可隨著時間的延續,這種怨也被埋藏了起來,但偶爾想起時,仍然像一根小刺一般,扎得難受。
「你還愛他?」陳琳追問。
我搖頭:「怎麼可能呢?我又不是聖母,雖然不至於恨他到咬牙切齒的程度,可也絕對談不上愛了。」
「那如果他還愛你呢?」
我忽然就笑了:「我們好不容易爬上來,就為了談這些敗興致的話題。」我站起來走到崖邊:「他怎麼可能愛我?如果有愛,就不會失約,如果有愛,就不會在我最痛苦難過、需要幫助的時候消失不見。」
陳琳站在我旁邊,望著下面雲海翻騰:「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他一直都愛著你,只是因為某種客觀原因,沒有辦法陪在你身邊呢?」
我想了想,這麼言情的可能性我還真是從來沒有想過。
怔腫之際,只見陳琳把手圈在唇邊:「啊~~~」,回音層層疊疊地在山峰間迴盪著。山上雲霧重重,衣裳竟然開始潮濕起來。
陳琳拿了相機出來,笑盈盈地說到:「好了,別想了,我們照相吧。好不容易來一次,不留幾張照片蠻可惜的。」
我站在崖邊,陳琳拿了相機對著我:「左一點,好的,不錯,呀,再往後一點點,拍個全景。」我依舊她的指示,一點點挪動自己的位置。她似乎已經恢復了過來,臉上的陰鬱已經不見了,整個人顯得輕鬆隨意,我想這樣多好,希望這一次的泰山之行,真的能讓她忘卻失戀的痛苦。
心不在焉之中,一腳踏空,身體一歪就倒了下去。
驚嚇讓我魂飛魄散,手腳亂舞中,抓住了旁邊的小樹,還沒來得及松氣,一陣錐心的疼痛便從小腿傳到了大腦。我的手幾乎脫力。幸好我還知道一旦鬆手後果之嚴重,所以拼了命地握緊小樹,這才防止了跌落崖下的後果。
陳琳被嚇得魂飛魄散,驚愕的瞪大了眼睛,飛一般地衝了過來,連同其他的遊客一起七手八腳地把我拉了上來。疼痛持續從小腿傳到大腦裡。掀起褲腳,看到小腿被劃了很深的一條傷口,再加上之前爬山時運動量過大,整條腿都腫漲著,隱隱透出青紫色,非常的可怖。
陳琳駭然:「只是劃傷而已,為什麼會腫啊?」
我笑了笑:「醫生說我不能過量運動,那次車禍讓我腿也受了傷。」
陳琳忽然嚎啕大哭:「傻瓜,你之前怎麼不說呢。」
我按捺下兀自狂跳的心臟,拍著她的背安慰她:「行了,也不是很疼,再哭,就不漂亮了。」
陳琳這才止了眼淚,哽咽著詢問,有沒有人願意背我下山。可是爬到山頂的全部都是遊客,大家來都只圖玩得快樂而已,誰也不願意背負著這麼一個受傷的人下去。
最後陳琳拿出自己的錢包,把裡面的錢一古腦全部掏了出來,我粗略估計一下,至少有一千元。陳琳又說只要把我背下去,她可以再加一倍,終於有人答應了下來。
下山的路中,我的意識漸趨昏迷,背著我的那人走得很不平衡,每每讓我在昏昏沉沉當中清醒過來,一路顛波,換了好幾個人之後,我們終於到了山下,陳琳並不食言,直接到ATM那裡取了錢,給了那些人,然後才帶我到醫院做了簡單的處理。再然後就連夜攔了出租車,一路駛到了L城。
我不知道陳琳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到底有多緊張,我只是一直迷迷糊糊地計算著她的花費,這次又花了她一大筆錢,我想等我好了,得還給她才行。
回到L城之後,陳琳堅持讓我住到了醫院,她說如果我出了什麼事的話,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見到她自責成那種樣子,我也不好再推拒,就那麼在醫院裡住了下來。
這一住就是十天。
陳琳來看我的時候,我委婉地提出先打個借條給她,結果被她狠狠地扁了幾下:「你神經病啊你,你神經病啊你!」
我不知道是醫院的環境讓她思維混亂了,還是失戀讓她失去了語言組織能力,總之,她就一直重複著你神經病啊你這句話,而且還淚流滿面。
最終在沈銘耀一句:「你復讀機啊你!」之中,她才止住了喃喃之聲,笑了起來,借條一事不了了之。
醫生個個都是能折騰的,只要你不反對,什麼檢查都敢往你身上招呼。做了全身檢查之後,還真被發現了點小毛病。於是理所當然地住起院來。
藉著探望病人的名頭,沈銘耀和鄭國走馬燈似的在我眼前晃。
沈銘耀還好點兒,畢竟是一個部門經理,工作忙,只能偶爾出現在醫院。鄭國就完全不同了,他乾脆地跟老闆打了招呼,每天除了上下午各到網吧溜一圈兒之外,大部分的時間都耗在醫院裡。面對那張木訥老實的臉孔,我在板起臉驅趕了幾次無果後,就聽之任之了。
我的這種態度惹得沈銘耀老大不高興:「老姐,你可不能被那個鄭國給拿下了,就算你肯,我也不想叫那種人做姐夫!」
我笑:「哪種人啊?人家不就是老實了點嗎?」
「表面而已,心裡指不定在打什麼鬼主意呢。你這麼笨,可別被人給騙了。」
我鬱悶:「我都這樣兒了,誰會來騙我啊,騙回去,還得考慮怎麼養著呢。呵呵。」
沈銘耀皺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也對,要長相沒長相,要身材沒身材的,除了能吃會喝好像也不會做什麼其他的,唉。誰娶誰倒霉……」這丫,氣死我矣,於是果斷拍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