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站好,有禮地打了個招呼。「呃,你好。」
「嗨!」男子打從一開始就在注意她,直到她發現自己的存在,男子才淺笑地打招呼。
「芷妍,他就是我表哥鄭中廷;表哥,這就是我要介紹你認識的我的好同學汪芷妍。」曾淑玲順勢為雙方做了個簡單的介紹。
中庭?我還後院咧!汪芷妍的嘴角抽搐了下,心想淑玲的表哥怎麼會有個這麼爆笑的名字,不過她沒敢造次的笑出來。
簡單寒暄過後,三人前往曾淑玲說的鮮果店,各自點了一杯鮮果汁入座。
由於三人年紀相仿,年輕人湊在一起很快便打開了話匣子,等鮮果汁送到時,三人已經開始自在的談天說地,完全沒有生疏感。
此時的皇甫修踩著穩健的腳步正欲前往書局,不意中途接到親親女友的來電,他稍停腳步在一家鮮果店前向女友報告行程,一轉頭便不經意的發現汪芷妍的背影。
咦?芷妍不是才和他喝完咖啡嗎?怎麼一轉眼就又和別人喝起果汁來了?
皇甫修心頭生疑,不免多注意了一下與汪芷妍同桌的其餘兩人。
「大概是同學放假無聊,相約出去玩而已,你別想太多!」夏宇瞳在電話那頭聽他提起這事,要他沒事不要胡思亂想。
「好啦!對了,我等會兒會去書店買一些懷孕須知的工具書,回去我們再一起看。」
「嗯。」夏宇瞳應允,接著要他路上小心便收線了。
皇甫修收起手機,又看了鮮果店的情形幾眼,不知怎的,越看心裡越覺得不對勁,會是他胡思亂想嗎?和芷妍同桌的那男人明顯對芷妍很有興趣……
在外頭站了一會兒,他終究還是走進店裡點了杯果汁,找了個汪芷妍注意不到的位置入座--
「不是我愛說!芷妍之前那個男朋友實在有夠扯的,我跟芷妍到宿舍去找他,他久久不開門不說,開門後竟然還有另一個女人在他房間裡,當場被我們活逮!」曾淑玲盡責的做好串場的工作,在稍有冷場時扮演暖場機。
哇咧!小汪汪被劈腿喔?
嘖∼∼他怎麼不曉得這麼精采的事?
皇甫修暗自輕啐了聲,暗罵樊宇農沒意思,這麼刺激的事都沒告訴他,虧他倆的感情還不差說!
「別說了,淑玲,那又不是什麼光采的事。」汪芷妍翻翻白眼,她都快忘記的事,還拿出來說嘴乾麼?徒造口業而已。
「你放心,芷妍,我不會同時交往兩段感情。」鄭中廷熱切的盯著汪芷妍,一開口就是保證。
「對啦對啦,我表哥不會那麼差勁的。」胳臂哪有往外彎的道理?曾淑玲理所當然的挺自家表哥。
「呵∼∼」汪芷妍還能說什麼呢?她也只能尷尬的笑了笑。
阿賀!抓到了吼!
皇甫修心下打了個突,難怪他總覺得那男人瞧著小汪汪的眼神太過熱情,原來是小汪汪的同學妄想扮紅娘,私下牽起紅線來了。
還好他夠機警,發現這個天大的秘密,問題是,要不要告訴樊宇農這個訊息?
雖然那傢伙老說他和小汪汪不是「那種關係」,可任他前看、後看、側面看甚至倒著看,都覺得那傢伙和小汪汪不可能一點火花都沒有。
撇開那兩人打小一同長大不說,從他認識樊宇農至今,他就不曾見過那傢伙對哪個女人像對汪汪那樣寶貝;雖然嘴上經常嫌她這個、叨念她那個的,骨子裡卻保護她保護得滴水不漏,若真要說沒什麼,鬼才相信!
而且那傢伙最近奇怪得緊,前陣子還愁眉苦臉的,說不準就是為了汪汪被劈腿的事煩心;不過更怪的是,那傢伙這幾天卻眉開眼笑、心花朵朵開,天曉得在春風得意個什麼勁兒!
該不會……已經跟小汪汪「暗渡陳倉」了?!
不會吧!若他倆真有那般快速的進展,汪汪怎會接受同學介紹表哥給她咧?好像又不太說得過去……
天殺的!知道太多秘密也不是好事,現下他開始頭痛了--說,還是不說?掙扎啊!
「芷妍,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鄭中廷的聲音傳進皇甫修耳裡,他趕忙拉回自己的思緒,拉長耳朵傾聽動靜。
「嗯?可、可以啊!」
不妙,小汪汪啊小汪汪,你怎麼可以這麼隨便就答應了咧?你女人的矜持到哪兒去了?!
「如果你願意的話,能不能給我你的手機號碼,改天我們一起去看電影。」
哇!這年輕人的動作挺快的,馬上就開口要聯絡電話……可惡!他到底該不該通知樊宇農那個混蛋?
「嗯……過兩天我要回南部老家探望爸媽,恐怕沒時間回你電話,不如等我回台北再和你聯絡好嗎?」
皇甫修才入口的果汁差點沒噴出來。
回台北再聯絡?那不是等同於接受對方的邀約?雖然明顯有推托的嫌疑,但難保沒有進一步交往的可能……
該死的!不管了,先通知樊宇農那笨蛋再說!
他將果汁杯放到桌上,佯裝沒事的走出店外,雙腳一踏到人行道上,立即拿出手機撥打樊宇農的號碼。
好朋友能做的就這麼多了,至於後續發展……也只能讓樊宇農那傢伙自個兒去傷腦筋了!
與曾淑玲和鄭中廷那對表兄妹吃過晚飯後,汪芷妍婉拒了鄭中廷送她回家的好意,一個人搭著公車,搖搖晃晃的回到她和樊宇農同居的家。
以前對她來說,同居這個名詞只是住在一起如此單純的意思,沒想到現在她和樊宇農竟演變成真的同居,不僅住在一起,還發生了親密關係……
她甩了甩頭,不願去想未來還能持續多久的問題。
由皮包裡找出鑰匙,她打開門後發現一室漆黑。
樊宇農還沒回來嗎?她邊思忖邊關上門,正準備伸手開燈,無意間注意到沙發上有道人影,驚得她叫了一聲。
「誰?」這社區保全做得挺縝密,理應不會有陌生人登堂入室,她惴惴的撫著心窩,猜不出自己究竟看到了什麼。
「捨得回來了?」黑暗裡,樊宇農低沉的聲音以極緩的速度響起。
「宇農?」她不甚確定的輕問,伸手按開電燈開關。「我以為你還沒回來,在家怎麼不開燈?」
「我在等你。」他像尊大佛般地坐在沙發上,雙臂就擱在扶手上,看著她的眼神像注視著陌生人。
「等我?有事嗎?」他們一向不互相等門的,除非有事與對方商量,她不解的再問。
「你,今天過得還愉快嗎?」沒有回應她的問題,他陡地沒頭沒腦的問道。
「還可以。」這是什麼芭樂問題?她放下皮包,由鞋櫃裡拿出拖鞋穿上。「怎麼了嗎?」
他今晚怪怪的,聲音跟表情都好冷淡,冷淡到像會凍人似的,她從不曾見過他這樣,心下感到些許不安。
「應該不只『還可以』吧!」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雙手插進褲子口袋,隔著矮几與她遙遙對視。「如果我猜得沒錯,你今天應該玩得很開心才對。」
「你在說什麼?陰陽怪氣的,我告訴過你我今天要跟皇甫哥見面吧?不就談發表會的事嗎,你應該清楚才對啊!」他到底在說什麼?汪芷妍微蹙秀眉,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完全被他的態度搞糊塗了。
「之後呢?」他眼角抽搐了下,越過矮几停在距離她兩步的位置。
「什麼之後?」她莫名其妙的睞他一眼。
「之後跟什麼人見面、約會,才發生不到幾個小時的時間,你總不會說你忘了吧!」他瞇了瞇眼,黑瞳裡閃動著極度危險的詭光。
沒錯,他知道她今天和皇甫約了見面的事,但與皇甫見面之後呢?他要知道所有真相!
汪芷妍心口一提,隱約揣度到他知道了些什麼。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跟同學見面、吃飯都要一一向你報備了?」他的態度好似她做了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搞得她莫名的動了肝火,口氣跟著冷淡了下來。
「從你爬上我的床那天開始!」她的態度同樣激怒了他,他惱火的以更大的音量咆哮。「說啊!你今天到底跟誰見面了?」
汪芷妍顫巍巍的退了一大步。「你現在是怪我嘍?怪我不該不知羞恥的爬上你的床?」
果然強求是會遭到報應的,她早該知道的不是嗎?因為她的不知羞,現在才會讓他有攻擊自己的理由,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可惡!她怎麼可以那樣形容他倆的關係?明明是兩情相悅的美事,她為何要說得如此不堪?
「那你是什麼意思?」她受夠了!他不會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她承受了多大的痛苦,為的就是和他在一起,卻落得讓他奚落的下場,她情何以堪?
「我才想問你什麼意思?你怎麼可以在跟我做愛之後還和別的男人相親?你告訴我這是什麼道理?」
她想做什麼、和誰見面甚至交男朋友,他從來不曾過問,但她怎能在成為他的人之後,還和別的男人約會?她到底將他當成什麼了?!
喝完即丟的寶特瓶,還是用完就隨意丟棄的保險套?!諷刺的是,他和她任何一次歡愛,都不曾使用過預防受孕的小雨衣,說不定她肚子裡現在都有了他的孩子,只是還沒驗出來而已!
「相親?」她茫然了,只不過和淑玲的表哥認識一下當朋友而已,哪是相親?「我哪有去相親?」
「不然你說,你今天跟誰見面了?和你見面的人裡,難道沒有男性嗎?」說到這個他就火冒三丈,還得仰仗皇甫修那混蛋打電話通知他,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口氣要他如何吞忍得下?
「有男性又如何?你以為我是能隨隨便便就跟人怎樣的女人嗎?」她氣到哭了出來,但沒有哭出聲音,只有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別哭。」該死!他很認真在跟她談事情,她卻用哭泣這招來耍陰的。
他一見她掉淚就心軟,但不能心軟!他不能就這樣當作沒事發生。
他惡聲惡氣的低吼道:「哭並不能解決事情。」
「我也不想哭啊!」她是不想哭,但她管不住自己的淚,它們就要胡亂的奔流,她有什麼辦法?她狼狽的以手背拭去頰側的淚花,可眼淚落下的速度太快,她根本無力阻止。
「你……」他惡狠狠的瞪她,偏偏她就是哭個不停,哭得他心疼死了。
他暗歎一口氣,最後還是無條件的舉白旗投降,緩步走到她面前輕輕將她擁進懷裡。「不要哭了。」
汪芷妍氣惱的推拒他,但她越抗拒,他就抱得越緊,她根本推不動他分毫。
「公平一點,想想我的感覺好不好?你是我的女人,還瞞著我去和別的男人見面,你要我怎麼想?」他身心俱疲的抵著她的發,沙啞低喃。
他本來是想衝去他們約會的現場狠狠修理那男人一頓,但為了保住她的顏面,他硬是忍下這口鳥氣,想說等她回來再和她談個清楚,結果她這一哭,他完全沒轍了,只能放軟身段動之以情。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是什麼感覺?」她以雙臂抵在自己和他的胸膛之間,進行無謂的抗拒,眼淚還是沒理由的流個不停,她恨死了如此軟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