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當初為什麼要念會計呢?」她碎碎念著。「不然聽我阿姨的話,去她的會計事務所上班也好,至少可以不用再面對公司那些業務的耍賴嘴臉了!」
要他們拿出對帳單據好像要他們的命一樣,而且永遠收不齊全,菜鳥業務就算了,連做了七、八年的老業務也是一個樣,真是夠了!
下午三點,高若妘桌上的分機響了,沒過多久,她就離開座位,一個人往公司一樓大門前進。
「什麼事?」看見大門旁邊的一輛銀灰色轎車,她上前敲敲車窗。
「上車。」韓森微笑的看著她。
「我還在上班耶。」
「我知道,我沒有要你蹺班,如果你想站在公司門口嗑蛋塔,那也無所謂。」他揚了揚手上的袋子。
「蛋塔?!」她突然覺得他是神,怎麼會知道她正餓著呢?
她目前懷孕第七周,除了容易疲累之外,完全沒有任何害喜的症狀,不但吃得下任何東西,甚至餓得也快,胃口超好。
「快下車。」
高若妘開心的上車,吃得津津有味。這此日子來,在韓森面前早吃過無數次東西,她已經忘了矜持這兩個字怎麼寫了。
「水。」他幫她把礦泉水的蓋子打開。
「嗯。」高若妘將最後一口全塞進嘴裡,滿足的點著頭,一手接過他遞來的礦泉水。
「好吃嗎?」韓森看她吃得滿足,心裡也很滿足。
「嗯,謝謝你。」她滿足的摸摸小肚子。
她一臉饜足的模樣,讓他很想撫上她可愛的臉頰,經滑著她滑溜的肌膚………這陣子有他盯著吃飯,原本削尖的瓜子臉微微豐潤了點,氣色也很不錯。
「這下有力氣工作了吧?」他寵溺的問。
「嗯!」高若妘毫不吝嗇的給了他一個甜美的笑容。「不過,你為什麼不進公司,要叫我下來?」
「因為我只買了四個蛋塔啊,進了財務部哪夠分啊?」韓森刻意小氣巴拉的說著。
「我才不信。」她斜眼微睨,知道他不是會計較這種小錢的人,不然之前就不會買麵包、買豆花、買紅豆餅分給大家吃。
他笑了笑,說出實情,「四點我還有一個客戶要拜訪,可是我又擔心你會餓,就想乾脆叫你下來比較快。」所以才只買她一個人吃的,雖然他以為她會分他一個吃,誰知道這個瘦巴巴的小妮子,居然一口氣就嗑掉四個蛋塔。
才懷孕初期就這樣,真不知道到了後期會有多驚人的成長?
聽說孕婦太胖會不好生孩子耶,而且太胖造成身材大走樣的話,也容易有產後憂鬱症,那麼,他是不是應該要開始幫她控制了呢?
可是能吃就是福啊,再說,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吃,肚子裡的寶寶也同樣在吸收………算了,再慢慢觀察吧。
韓森沒有意識到,他已經下意識的將高若妘納進自己未來的人生中。
「你………」高若妘感動了,沒想到他居然是抽空為她這麼做的,只因為擔心她肚子餓。
「感動吧?」看見她臉上的表情,他就得意得很。
「謝謝你對我這麼好,明明我對你做了這麼過分的事………」她偷了他的種。
「我先申明,雖然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但我並不是因為這孩子才對你好,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才想照顧你………這樣,你懂我的意思嗎?」韓森直截了當的說出他對她的好感。
「我----」高若妘很想告訴他,她對他也有著同樣的心情。
「我知道你對愛情失去信心,一心一意想當個未婚媽媽,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喜歡你、對你好。」他霸道的截斷她的話,不想從她口中聽見拒絕。
韓森這句話瞬間就把高若妘從飄飄然的雲端打下來。
是啊,她忘了嗎?她多麼有骨氣,不要愛情與婚姻,不悄男人與丈夫,只想要一個自己的小孩,她當時認為,自己有能力就這樣和自己的骨肉過一輩子………
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自己有多麼狂妄與可笑!
因為她依然渴望愛情,渴望身邊有個男人你大樹一樣的支撐著她,渴望有個男人就像韓森這樣,一輩子寵溺著她,渴望她的孩子是在充滿愛的健全家庭中長大。
她錯了,她居然會錯得這般離譜!居然要一個孩子一出生就承受沒有父愛的人生,而這全是她的怎麼造成的。
她是一個這麼自私又失敗的人,她憑什麼說自己也喜歡他?她哪有那個臉面說自己也漸漸地愛上他了,這不是自打嘴巴嗎!
「回去上班吧。」看見她的沉默,韓森原本愉快的心情都消失了,但是就算她的態度令他受傷,他也完全不想放開她,不管她心裡是怎麼想的,她都必須接受他會一直待在她身邊的事實。
高若妘默默的下了車,慢慢走回公司,身後傳來車子引擎聲漸漸遠離的聲音。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愚蠢,可悲又可笑。
天氣爽朗的星期天的早上,應該會令每個人都心情愉快,但是,高若妘的家裡卻傳來陣陣咆哮。
「高若妘,你如果不快點把那個叫韓森的男人佔為己有,我真的會把你扁到不像人!」小玉站在好友家的沙發上,雙手插腰,像只母夜叉般的怒吼著。
她真的不懂好友的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既然孩子的爹都已經如此討好,也說了喜歡她,就不懂她在掙扎個屁啊?
「你想嚇死人啊,吼這麼大聲!」高若妘捂著耳朵,皺起眉。
「拜託,你腦子開化點好不好啊!這麼好的男人你居然不快點緊緊抓住,還在角落邊邊自導自演掙扎小媳婦哩,你頭殼是壞了啊?而且他還是你孩子的爹,你是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啊……」小玉越罵越上癮,劈哩啪啦的狂罵。「……水啦,渴了。」末了她還抽空想喝水,才發現杯子裡已經沒半滴。
高若妘直接把整壺開水放在茶几上,讓她可以隨時補充水分再上。誰知道這小妞要罵多久?
她只是把自己的心情,誠實的告訴小玉,沒想到,小玉卻鼓勵她追求真愛,但如果她真的那樣做了,那她之前做的那些蠢事算什麼?
她肚子裡這一顆蛋又算什麼?
「其實啊,當初看著你坐上他的車離開後,我就一直很後悔鼓勵你當個未婚媽媽,但是你始終沒有表現出後悔的樣子,所以我才沒說,可是啊,我今天鄭重的告訴你,我超後悔的!」小玉後悔到眼中都泛出水光。
雖然當初她們都說得信誓旦旦,但是這種人生大事,不應該這樣糊里糊塗的就下決定,而且一開始是她先說出來的,所以她非常後悔,害怕毀了好友的一生。
幸好,現在有了補救的機會,說什麼她都要將好友導回正途。
「小玉……」高若妘懂她的心情,因為現在她也很後悔。
原來,她還是有愛人的能力,她還是渴望男人的疼惜與照顧,根本就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堅強與無所謂。
「所以啊,別再去想什麼你是自私鬼或是那些有的沒的了,既然孩子的爸喜歡你,你也喜歡孩子的爸,為什麼不能順理成章在一起?只不過愛情歷程的順序顛倒罷了,有什麼關係!」
「我怕他會覺得我是一個意志不堅的女人,明明說不再相信愛情,信誓旦旦要當一個未婚媽媽,可是卻因為他的溫柔,讓自己動搖了,這麼一來,我當初做的事都很可笑,顯得我是一個衝動的笨蛋。」
「面子重要還是幸福重要?」小玉累了,不想再說重複的話,直截了當的問高若妘。
「這不是面子問題,而是一個人的信用與人品,意志不堅定的人根本無法讓人信任啊。」這樣一來,她要怎麼讓韓森相信她對他的愛呢?
小玉無言地看著她。明明就是面子問題,卻老愛扯些有的沒的。「不管是什麼,對我來說,幸福比任何一件事都重要,如果我是你,我會直接投入孩子的爸的懷抱,有了親親老公,過不了多久又會有愛的結晶誕生,從此過著幸福的日子,這樣的HappyEnding不是很好嗎?」
「這孩子是我偷來的,才不是愛的結晶……」
「高若妘!」小玉瘋了般的尖叫著,「我管你是偷來的,還是兩情相悅啊?重點是孩子的爸喜歡你,你就給我撲上去緊緊巴住他不放就對了!」
「你別這麼激動……」看她氣得臉紅脖子粗,高若妘真擔心她會暈過去。
「懂了沒?」小玉惡狠狠地瞪著她。
「……我知道了啦。」被罵了一下午,她終於肯放過固執的自己了。
「復誦一次給我聽聽!」像個教官般命令,生怕這頑固的傢伙沒聽進去。
「既然韓森喜歡我,我也喜歡韓森,肚子裡又有韓森的孩子,所以我們應該在一起,和樂幸福的過日子。」
「對,所以手機拿出來,直接撥電話給他。」小玉擔心她隔一天就忘光光,乾脆要她馬上告訴對方她的心意,讓她沒有機會當烏龜。
「不行,他今天有應酬,現在應該跟客戶在一起,別打擾他。」
「好吧,但你一定要跟對方明確表達你的心意喔,我想看你幸福,不想看你一個人帶著孩子辛苦,不然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當初幹嘛多嘴出這餿主意!」
「我知道了,我會幸福給你看的。」高若妘甜笑的捏捏好友圓潤的臉頰,心裡也同時有種如釋重負感。好,就這樣勇往直前把握真愛吧。
「等你們有好結果啊,順便幫我問問有沒有好對像,介紹一個來吧?」小玉半開玩笑的說著。
「當然,怎麼可以只有我自己幸福呢!」高若妘臉上滿是包在她身上的義氣。
暈黃的燈光,現場演奏的鋼琴與薩克斯風,明明外面日正當中,餐廳裡卻完全感受不到,只瀰漫著甜蜜浪漫的氛圍。
還真會選餐廳啊!
韓森舉止優雅的吃著排餐,心裡卻無奈得很,當然邊非常友愛的惦記著大姐,在心裡咒罵了她千百次。
「聽說韓先生正積極策劃要研發減肥藥,而且還是和美國健康基金會的史特姆博士合作,真令人期待。」杜真舞抓起餐巾輕拭嘴巴,動作自然優雅,任人看到都會認為她是位名門千金。
他心裡有點煩躁。這杜真舞確實是位千金,她的爺爺是前國大代表,父親是立委,家境優渥是絕對有的,至於裡子到底是否如舉止這般,就不得而知了。
「杜小姐身材很好,應該不需要減肥藥才是。」他不懂大姐為什麼要跟這個嬌滴滴的大小姐扯公司的事,就為了和他有話聊嗎?「而且,這份企劃案一直卡在董事長那一關未過,非常有可能會夭折,杜小姐還是別期待的好,八成會落空。」
「減肥藥的市場驚人,韓伯伯為什麼就是不願意研發呢?」杜真舞眨著看似純真的大眼,非常純情的看著他。
「杜小姐,我想我還是直接跟你說清楚吧。」他輕輕的放下刀叉,背靠椅子,雙手交握在蹺起腳來的大腿上,神色非常嚴肅認真。「我並不想來相親。」
「因為我不好嗎?還是我不夠漂亮?」從杜真舞震驚的臉,看得出她此刻感到很委屈,眼中都快擠出水光來。
天啊,他什麼時候開始對這種做作的女人這麼沒有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