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就感覺整個天塌下來了,手巾什麼時候掉在地上,我已經沒有時間再去關心。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嗡嗡的一直叫著,根本停不下來。現在的我只知道一件事情:我殺人了!雙手緊緊的握在胸前不住的顫抖,嘴唇也跟著在不停的哆嗦,脫口而出的話,竟連不成一個完整的句子。
「小……玉……你……你怎麼……知道的?」
「今天一大早,宮裡面就傳開了,所有人都在議論著這件事情……」
渾身沒有一點力氣了,我任由自己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我是個劊子手,我是個親手把他們送上斷頭台的劊子手。
我是個惡魔,我是個殺人都不眨眼的惡魔。心忽然好痛,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痛,痛的無限脹大,好像馬上就要脹破血管,迸流而出。
呼吸此時變得好困難,再多呼吸一口,好像心肺就都要壞死。
耳朵嗡嗡的叫著,像是有細小的蟲子飛進了耳孔,在耳腔裡嗡嗡作響,突然有跳動在太陽穴上,然後便襲過腦骨,衝破腦漿,流到腳底深處……
我向來都是個睚眥必報的人,素來都是別人害我一尺,我還別人一丈。
可是這一刻,我突然好恨,好恨自己的惡毒。
就算趙靈兒有錯,可是至少柳妃是無辜的啊,她不該,不該成為我復仇的犧牲品。
哪怕她曾經那麼刻薄的對待過我,也不該。
可是,事情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即便就再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似乎再無力挽回……
好想好想,立刻馬上現在就離開這裡!
不過似乎也快了呢。按照約定好的時間,應該就是明天了吧!
我仰頭一臉痛苦地看向小玉:「小玉,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的主子一樣離開了,你不要太難過,好嗎?」
「娘娘,你說什麼?你要——離開?」小玉瞪大雙眼,震驚的看著我。
我故意扯著嘴角說道:「沒有,沒有,你多心了,我只是說如果。」
我不知道我這一天是怎麼過下來的,我甚至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困著困著就睡著了。
因為睡得特別淺,所以在小玉儘管放輕腳步進來的時候,我還是被驚醒了。
睜開眼後,第一句話問的便是:「小玉,現在幾點了?」
「啊?」小玉一下子沒聽明白。
我用拳頭敲敲額頭:「我的意思就是說,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娘娘,申時快結束了。」小玉低頭整理著被子說道。
這麼說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可是怎麼就沒有一點動靜呢?
難道是計劃取消,或者……臨時出了什麼變故?
剩下來等待的時間對我來說,是異常的漫長,那種感覺,如坐針氈。
一方面我知道我必須離開這裡,必須換個全新的環境,否則,我就再不能堅持下去了。那樣的畫面,會不時地出現在我的夢裡,像條
毒蛇夜夜與我糾纏,那畫面與那年的夢魘慢慢聚合,最終成為一個人……我深知這次是我把自己陷入了這樣的泥沼,不能自拔。
一方面那邊又遲遲沒有人過來接應。我自是知道,深處皇宮重地,步步為營,稍有差馳,便死無葬身之地。後宮重重包圍封鎖,又豈是我說逃出去就能逃的出去的地方。
另外,我是真的有些擔心了。擔心自己逃走以後,小玉怎麼辦,還有因幫我而無辜受累的雪鳶,以及對她們的濃濃不捨。
「娘娘,雪貴人來了。」小玉抬頭看了一眼門外,突然大叫道。
我蹭地從床邊坐起,迅速地大概整理了一下衣服,閉眼順了一口氣,平靜地說道:「小玉,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小玉朝門外走去,扣上門。
「怎麼樣?」我焦急地一把抓住雪鳶的胳膊。
「姐姐,行動……」我有些害怕地聽著,深怕她說出口的是那兩個字,直到她說,正常進行,我的心才舒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不是行動取消。
「那……你和小玉……不會有危險吧?」我深深地望了進去。
「不會,姐姐你放心好了。」
「真的?」
直到確認她們確實不會有事,我才終於把一顆心放回肚子裡。
「雪鳶,我不想因為我而搭上你們甚至更多人的生命。」
「姐姐放心,絕對不會,這事是宮主親自安排的不會有問題。」
「好。但是我想知道你們究竟要怎麼做。」
「可是……宮主不讓說……」
「你聽清楚了,沒有確定你們安全的情況下,我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宮主找到冷冰月了,真正的冷冰月!」她吐出一個重大的消息,無疑在我心裡投下一枚重磅炸彈。
「什麼意思?」我腦袋漿糊了,思路怎麼也接不上來。
「意思就是說,一切馬上就要重歸正位了——她要回來了!」
「怎麼可能?」我驚呼道。
「我也覺得不可能,可是事情就是這樣。這下姐姐你不用擔心了吧?」雪鳶拉過我的手安慰地說。
也對,這裡本來就是人家的家,她回來做起事情來肯定也輕車熟路的,我替人家操哪門子心啊。
「那我……想見見她。」
「不行。」她想也沒想地一口就回絕掉了。
「為什麼不可以?」
「今天時間準備地比較急,以後有機會再見也可以啊。你一切已經準備好了嗎?」
「嗯。」我點點頭。
「冷冰月,你怎麼會在這裡?」軒轅博烈帶著雪鳶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皇上吉祥,臣妾只是過來看看雪鳶妹妹。」
「嗯。那你現在看完了,陪朕回月君閣坐坐。」他一步邁前,就要往月君殿的方向走。
我一陣心思百轉,有些慌了神。
回去,那這次行動的一切準備就都徹底白費了;不回去,就是抗旨不遵,那是殺頭的大罪啊。
我頓時覺得左右為難,回去與不回去都不是個辦法。
「皇上,這樣不太好吧?」瞄了雪鳶一眼,看到她也是一副焦急卻無可奈何的表情,我弱弱地問道,「畢竟我們現在是在雪鳶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