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喧嘩熱鬧,同茂茂現在的心情,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宇兒獨坐在船尾,光著腳丫踢打水花,玄槿靜靜站立在船頭,望著水中的接天荷花。
茂茂心中的無奈哀傷,彷彿感染了水中的荷花,荷花上的露水,似乎也在為茂茂此時的心情傷心流淚。
茂茂走進船艙,望見了同古琴放在一起的琵琶,手指撥動琴弦,如同狂風驟雨傾瀉而出,茂茂發洩般的開口大聲唱吟:
「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越人語天姥,雲霓明滅或可睹。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嶽掩赤城。天台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我欲因之夢吳越,一夜飛渡鏡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謝公宿處今尚在,淥水蕩漾清猿啼。腳著謝公屐,身登青雲梯。半壁見海日,空中聞天雞。千巖萬轉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龍吟殷巖泉,栗深林兮驚層巔。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列缺霹靂,丘巒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開。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台。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虎鼓瑟兮鸞回車,仙之人兮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動, 怳驚起而長嗟。惟覺時之枕席,失向來之煙霞。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別君去兮何時還,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茂茂剛剛念完最後一個字,手上的琴弦也停住了最後一個音符,便在此時,聽到外面『啪啪啪』拍手的聲音,「好詩好詩,今日難得聽到此驚天大作,真是不虛此行。」
茂茂趕緊擦乾淨眼裡的淚水,出了船艙,只見一艘華麗的大船距離只有一丈,船頭站著一位身高近七尺氣宇軒昂的男子:
穿著一襲繡綠紋的天藍色長袍,腰間白玉製作的腰帶上掛著編製精美的白玉掛件,烏黑的頭髮在頭頂梳著整齊的髮髻,精緻無雙的白玉髮冠,從玉冠兩邊垂下淡綠色的絲質冠帶。
再看相貌,茂茂腳下又是一個趔趄,這段時間是怎麼了,盡遇見老熟人,這人正是君紫蘭的無緣夫君。
往日曆歷浮現:「你就是本王未過門的王妃嗎?」手上還拿著馬鞭,語氣輕佻的指著茂茂,居高臨下的一身大紅的新郎官,如此對著剛剛慘遭不幸的新娘。
「你被我退婚了,或者,可以說,你被我休了。」手起刀落,新郎官寬大的袖子,被割去一大塊,落在了新娘的頭上,腳下是剛剛扔過來的退婚的金鎖。
茂茂再次看他:細長的眼睛迸射出精光,薄薄的嘴唇,泛著健康的紅暈,果然是他——誠王爺。
茂茂沒有答話,立馬回了船艙,被他認出,凶多吉少。
「這位姑娘,若不嫌棄,上船喝酒吟詩共敘一番,豈不是美事一件。」誠王爺見茂茂進了船艙,仍舊不死心,隔著湖水大聲邀請。
附近船隻上的人聽到誠王爺相邀的聲音,發出陣陣呼籲,恨不能自己立刻馬上登船,能得到當朝誠王爺的賞識,將來平步青雲指日可待。
更有女子的尖叫參雜其間,誠王爺嘴角掛著淡淡的笑,似乎對這一切早已見怪不怪。茂茂則是躲在船艙,無論外面怎麼喊,茂茂都不回應。
宇兒大概是被附近的動靜吵得不耐煩,從船尾跑進船艙,依偎在茂茂身邊,把玩手上的一朵荷花。
大概是覺得沒意思,誠王爺不再出聲邀請,倒是船頭的玄槿沒有了蹤影,茂茂探出頭,卻看到玄槿站立在誠王爺的船上,兩個人惺惺相惜的相互不知道聊些什麼。
「茂茂。」宇兒懶懶的喊我,茂茂低頭看他「怎麼了?」
「你以後若是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會不會還像現在這樣愛我?」似乎是鼓起了全身的勇氣,宇兒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她,茂茂心裡一酸,嘴上笑著:
「我的乖宇兒,娘親對你的愛,是任何人都不可取代的,更不會改變,如果有一天變了,也是變得更愛你。」是不是自己的一些行為讓宇兒沒有了安全感?茂茂在心裡反省著自己。
「真的?」宇兒雀躍歡呼中又帶著絲不確定。
茂茂『啵』的一聲在宇兒的頭頂親了一下「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我的宇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自信了?你可是未來咱們家的頂樑柱呢。」
「我才沒有不自信呢,我就是考考你,看你有沒有見色忘兒。」宇兒露出一對兒小虎牙,笑得開心,茂茂也笑起來,追著他打
「臭小子,你怎麼說話呢,我可是你娘,沒大沒小,以後要叫娘,整天茂茂、茂茂的叫,像什麼樣子?」
宇兒朝她做了個鬼臉,跳到船艙外面玩去了,茂茂想到外面還站著一尊瘟神,就沒敢出去。一會兒,宇兒手裡拿了幾枝新折的荷花進來遞給我。
茂茂驚喜的接過,放在耳邊聞,忽然船身一個趔趄不穩,本來聞花的臉一下趴在了花裡,接著船就開始搖搖晃晃,宇兒一把拉住茂茂往外面跑,跑出船艙,看到原來是沒人掌舵,自己的船和另外一艘花船相撞在一起。
真是倒霉,怎麼好撞不撞,就撞到誠王爺的花船呢?茂茂皺眉。
船有些傾斜,水汩汩往上冒,這船也太不不結實了,就這麼輕輕一撞?怎麼就撞一個大洞呢?誠王爺和玄槿紛紛出手,要拉茂茂和宇兒過去,茂茂有些躲避的避開誠王爺的手,將宇兒遞給玄槿,看到玄槿接宇兒平安上船,茂茂踩著踏板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噗通」自己這是造了什麼孽了,後面不知道哪家開船的,又撞到了茂茂腳下那已經搖搖欲墜的漏船,於是茂茂就很不幸的落到了水裡。
「茂茂,沒事吧?」玄槿焦急的喊她,茂茂在水裡調整好姿態,「嘩啦」一聲破水而出,露出了濕漉漉的腦袋,頭髮全濕透了,貼在身上,茂茂朝著船上的玄槿招招手,表示沒事。
「喂,你們怎麼回事啊?撞到別人的船,也不出來看看,真是的,」怎麼撞船受傷的都是我?
茂茂對著害自己跌落水中的罪魁禍首喊,不多時,從對面那艘船裡出來一對衣衫不整的男女,茂茂一個驚嚇喝了兩口湖水,這兩個人也是熟人:幕靖靖王爺還有他的寵妃柳側妃。
光看他們兩個現在的情形,都能猜到剛剛船裡面的戰況該有多麼的激烈。
幕靖看到水裡的茂茂,驚訝的說道:「這水裡的姑娘好面善啊,怎麼掉到水裡去了?然後對著船上的誠王爺笑道:「三哥,你今天也好興致啊。」
「那裡比得上四弟風流瀟灑。」誠王爺也是一臉和煦的笑。
身體忽然被人從水裡撈出來,接著一件外袍覆蓋住茂茂濕透了的身體,玄槿將茂茂緊緊環在懷裡,帶著疼惜數落「你總是這樣讓人擔心。」茂茂沒敢抬頭,如今除了玄槿,另外兩個瘟神,茂茂可是一點都不想招惹。
「玄槿兄,若是不介意,請夫人到船艙裡換身衣服吧。」誠王爺開口,玄槿謝過,然後扶著茂茂到船艙,玄槿一招手,宇兒緊跟了過來。
茂茂一進倉,趕緊關上門,拉著宇兒交到玄槿手裡,急切道:「玄槿,你快帶著宇兒走,越快越好,不要管我,只要宇兒能夠平安,那個大魔頭就在外面,你們快走。」
「娘,到底怎麼了?」宇兒抬頭問我,茂茂蹲下身「宇兒乖,等下讓你玄槿叔叔帶你離開,後撞上我們船的那個人,就是上次劫持娘親的人,他是個危險的人,如今這艘船上的主人叫那人四弟,看來,今天是凶多吉少。」
「娘親,如此這樣,我更不能離開,我要留下來保護茂茂。玄槿叔叔你說是不是?」宇兒看著玄槿,玄槿摸摸宇兒的腦袋,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