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房東的小院,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茂茂拿出一些碎銀子交給房東,拜託她到市上買一些有營養的東西,房東接過銀子,又叮囑了好一陣,才出去。
仔細瞧著房東走得遠了,茂茂才仔細的將大門鎖好,拿著止血藥,金瘡藥進屋,轉身將屋門緊緊扣住,窗子上的簾子也都拉下來,才鬆了口氣,抬眼看到曦一臉莫測的看著自己。
「你的手怎麼了?」曦說話仍舊霸道,但是語氣不似以往那樣無情,隱約能夠覺得有絲絲關切在裡面。
「沒怎麼,藥已經弄到了,趁著沒人,我幫你把箭拔出來。」茂茂將手中的藥盒紗布放下,轉移話題。
曦沉默不語,默默解開了衣衫,面朝裡坐好,茂茂將所有藥品都放在手能夠觸摸到的地方。
深呼了口氣,用纏了紗布的手緊緊按住曦的脊背,另一隻手握住斷箭猛地向外使力,箭一拔出,熱血如泉湧一般,茂茂匆忙抓一把止血藥捂上去,一鼓作氣將另外兩隻箭也拔了出來。
曦也真正成了血人,幸虧茂茂止血藥抹的及時,不然,就算是箭射不死,也要流血而亡。最後又抹上了金瘡藥,將傷口用紗布包紮好了,最後才拿出一套乾淨的衣衫給他穿上。
茂茂眼睛盯著曦的腿「把褲子脫了。」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你再說一遍。」曦的聲音忽然冷得不得了,可能因為剛剛的手術耗費了他心神,聲音聽著比先前虛弱了不少。
「腿上的箭不要拔了嗎?快點,等下房東回來,就麻煩了。」茂茂急促的命令,沒有心情去看曦臭的能熏死無數蒼蠅的臉。只想著趁著自己還保留著最後一口力氣,趕緊的將斷箭拔出來,因為拔箭,茂茂的手,已經疼得有些麻木了。
曦死命瞪茂茂一眼,見茂茂臉上除了催促著急,沒什麼余外的表情,才別彆扭扭的將傷腿露出來。
茂茂一看中箭的位置,才明白曦為什麼扭捏了,這個部位距離那個部位太近了,不由的臉上有些發燒。
『沒什麼,就當作看見了一陀鳥糞』茂茂心裡這樣安慰自己,可是拿著剪刀剪褲子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
「你手抖什麼,別剪到不該剪得地方,認真點。」頭頂曦惡狠狠地說,茂茂一聽,心中一怒,手居然不在發抖,卡擦卡擦將中箭的地方剪出了一個碗口。隱隱露出曦的小鳥,茂茂的臉頰彷彿沖了雞血,紅的一塌糊塗。
茂茂雙手緊握住箭頭,猛的一吃力,就聽到曦悶哼了一聲,箭已經被拔了出來,茂茂也不敢看,胡亂的抹上止血藥,金瘡藥,簡單包紮過,才感覺到身體彷彿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
茂茂不知道自己怎麼收拾好的現場,當拉開簾子,打開屋門時,天已經接近正午。
房間裡曦已經沉沉睡下,染血的床單和曦身上脫下的血衣,被茂茂扔進了火裡,做完這一切,茂茂無力的靠在門檻上,抬起左手,鮮血早已經將紗布浸透了,有自己的血,也有曦的血。
手上的傷口一陣接一陣的糾疼,從小到大,茂茂最怕疼了,可是,今天居然忘了疼。
就在這時候,房東提著一隻雞,挎著菜籃子回來了,見到茂茂舉著流血的手淚流滿面,慌忙將手上的東西往地上一丟,跑了過來。
「丫頭丫頭,這是怎麼了,怎麼又流這麼多血?」房東夫人一邊心疼一邊埋怨,解開茂茂手上的紗布,重新倒了消炎藥,抹了金瘡藥,又拿了乾淨的布纏好。
「陸大夫不是給了你很多消炎藥嗎,怎麼就剩這麼點了?」聽著喃喃自語的房東,茂茂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既為解困,也是真的感覺到委屈。
「疼,手疼,我想拿藥抹,可是不小心弄撒了,金瘡藥也跌打碎了,我,我很沒用,如今哥哥臥床不起,我又這副摸樣,什麼事情都做不好,夫人,我——哇-哇——哇——」茂茂此時真情流露,真的傷心,哭得格外淒慘,房東眼圈一紅,將茂茂摟進懷裡,一手撫著她的背輕輕拍打,嘴裡柔聲說道:
「好孩子,好孩子,不哭了,啊——不哭了,娘疼你,娘疼你。」不知不覺,把懷中的女子當成了自己的女兒安慰著。
茂茂本就不是大英雄,經過這些天的奔波驚嚇,又剛剛使盡了力氣,經此一哭,心中鬱結打開,竟是漸漸的沉睡了過去。
房東看著睡在自己懷裡的女子,蒼白的小臉毫無血色,晶瑩的淚珠還掛著睫毛上,看起來楚楚可憐,心中柔軟萬分,母性的本能,讓她將睡著的女孩兒摟在懷裡抱緊了。
感覺到有東西咯了自己的身體,怕懷裡的孩子難受,房東伸手從茂茂懷中拿出了那塊被退婚時扔到腳邊的金鎖。
看到金鎖,房東臉色大變,有些顫抖的仔細將金鎖翻來覆去的看,終於在鎖片底下面看到了一行字:天祐我兒。字跡是後來刻上去的,娟秀端正,顯然是女子所為,因為長時間戴在身上,稍微有些磨損,不認真看,還真的看不出來。
「天祐我兒,天祐我兒,天意,天意啊-」房東夫人刻意壓抑著聲音,但是仍舊激動地不能自抑,眼中蓄滿了淚水,仰望著天,哽咽的喊道。
激動之餘,房東有些激動地低頭仔細打量女孩,越看越高興,又將女孩右手袖子掀開,在右手腕看到一個綠豆大小的傷疤,更加歡喜。
房東正沉浸在無邊的快樂,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伸出右手,滿臉悲憤的指著蒼天罵道:「老天,你怎麼就不睜開眼看看,我苦命的孩兒,究竟要遭多少罪,你才肯放過她,你就這麼狠心,這麼狠心嗎?」哭過後,看著沉睡著的茂茂,又接著喃喃自語:
「天下人都在傳,說你已經自盡身死了,可是我不相信,那不過是君家掩人耳目,期滿天下人的手段而已,你一定是被他們逼得,天可憐見,今生今世,讓我們再續母女情。」顫抖的撫摸著茂茂的臉頰。
正沉睡著的茂茂感覺到溫熱的水珠不斷的滴落在臉上,心中疑惑:難道下雨了?睜開了眼睛,卻被嚇了一跳:只見房東夫人滿臉淚痕,眼睛紅腫卻一臉慈愛的看著自己笑。
這是什麼狀況?茂茂有些摸不清。
「夫人,你怎麼了?」茂茂出聲詢問,不料房東夫人眼中的淚水流得更加歡暢了。
「你叫我夫人?你怎麼可以叫我夫人?」有些激動的房東,滿臉悲憤的看著茂茂,茂茂更加不懂。
「夫人,你怎麼了,我叫你夫人,你不喜歡嗎,那我叫你婆婆?阿姨?難不成叫你姐姐?」茂茂每說一次,阿婆臉上的哀怨都更深一層。
「算了丫頭,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半響,房東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