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鍾巖在病房只是逞一時嘴硬,讓丁雨薇滾,他好想見到她,哪怕只是看一眼。往昔那麼深的感情怎是一個滾字就能滾乾淨的,難道自己愛她就不希望她過得好嗎?她怎麼就和楊曉明在一起了?鍾巖一萬個不理解一萬個不明白,一想到這個問題他就頭疼欲裂。
鍾巖被對面駛來的車狂摁喇叭時,猛得踩了剎車,他吃驚地發現他把車子開到了丁雨薇的時裝詀門前的公路上。
雨薇時裝屋裡竟然亮著燈,丁雨薇把手機裝進包裡,楊曉明把門口的模特拿進屋,整理好牆角邊的衣服,「曉明,以後別來了,亞飛時不時的過來?你在我這兒算怎麼回事兒?」
楊曉明嗯了一聲,深深地瞅了一眼丁雨薇,「知道,今天路過嘛,以後改正好不好?以後,沒有你的命令我絕不私自踏進小店半步?」
丁雨薇笑了,愁容滿面的臉上第一次綻開了一抹笑容,楊曉明開心地笑著說對嘛,女人笑起來才好看。丁雨薇的手機響,她抱歉地看了一眼楊曉明說,「我老公?」丁雨薇邊歉意滿滿地沖楊曉明笑笑,她接起亞飛的電話輕鬆愉悅地笑著,絕對柔情萬種,說不用來接她了,天冷和孩子在家等著吧,她就回,正在關門。
掛斷電話時丁雨薇要楊曉明先走,楊曉明非要去送她,她板起臉說楊曉明要再不聽話她就不理他了。楊曉明吐吐舌頭,輕輕擁抱了下丁雨薇的肩俯她耳邊說,「好吧,那我會想你的?」
楊曉明戀戀不捨地從丁雨薇的臉上收回目光轉身去拉門把手,驚怔在原地 ,他脫口而出,「哥?」
丁雨薇聞聲回過頭去,整個人僵在原地。臉上的表情也驀然僵住,她怔怔地瞅著屹立在門口的鍾巖,大病初癒的鍾巖穿著那件黑色的外套,整個人看上去略顯憔悴,衣服也顯得肥大起來,頭髮像剛打理過的樣子,很短也很齊整,他雙手掏在褲袋裡,佇在門口,眼底一片冰冷,
他冷眼打量著楊曉明和丁雨薇,好看的嘴角一勾,揚起一抹輕笑,瞳孔抽緊,面無表情的臉上瞬間卻得笑意盎然起來,「呵,我來得真不是時候?」伸在褲袋裡的手指一點點抽緊,攥成了拳頭,他感覺心底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了,心底的絕望再一次被捲起,肆虐地翻絞著他的心臟,冰冷又疼痛,痛苦一浪浪襲來時,他努力繃直了身體。
「鍾巖?」丁雨薇臉上的表情錯綜複雜,低喚鍾巖的名字,淚水闌珊。
楊曉明說了句哥你請進閃身就要往外門走。鍾巖一把扯住楊曉明,失聲輕笑,「這不是你發揚風格的時候,今天該走的人是我,是我打擾二位了?」楊曉明無聲的歎息一聲道,「有事兒你們先談吧?」說著又要走。鍾巖又是一聲輕笑,「楊曉明,不要讓我看輕了你?我跟這個女人沒有什麼私密的話,你沒必要走?」
「鍾巖?……」丁雨薇渾身顫抖著,淚蔓延在她的臉上,鍾巖出院了,他好了,他終於又一次站在她面前了,而她卻和楊曉明站在一起。剛才她和楊曉明的溫存,他一定是……的確,鍾巖邁上門口的台階時把屋裡的一切盡收眼底,他無法再克制心底的絕望和悲涼,他病裡睡裡都盼著她,盼著能見她一面,可見了又能怎樣,他這是巴巴地送上門來自找罪受。這個多情的女人再一次傷了鍾巖不死的心,把他心底未曾泯滅的的愛情乾淨地打入十八層地域。鍾巖頭痛欲裂,腦海中有萬馬踩踏的感覺,胸口裡彷彿有血氣翻騰著,他痛苦地繃直了自己的身體。有些事,目睹而來的傷痛永遠超過了耳聞。道聽途說和親眼目睹永遠有著天壤之別的。
「丁……雨……薇,」鍾巖眼光涼薄地掃了丁雨薇一眼,冷冷的唇角透出寒意,憤怒絕望地死死地盯著她,「收起你的眼淚,我……不稀罕……今天……是我最後一次來這兒,我就想告訴你,我是真厭倦了,其實……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鍾巖更加走近丁雨薇一些,逼視著她的眸,她的身體被迫後退著,他輕觸了下丁雨薇的臉,在極度的痛楚中,手指僵硬有力地扼住了她的下巴,唇齒之間迸出的話語一字一頓,擲地有聲,「知道我為什麼選擇和你玩兒嗎?因為我……太寂寞,找個有夫之婦遊戲一場……很合算的,不必負什麼責任,可是,很抱歉,現在,我玩夠了……?」
電光火石間,丁雨薇臉色發白,僵怔在門邊搖搖欲墜,她的手指摳緊了門鎖。她感覺自己墜入了無底的深淵,伸手不見五指,四週一片漆黑,她想哭,哭不出音來,她想逃掉,挪不動腳步。
楊曉明眉峰深鎖,下意識的靠近丁雨薇,想去扶她。
鍾巖移開手指,冷冷的目光橫掃過楊曉明臉,「哥們兒,如果你喜歡,繼續?恕不奉陪?告辭?」
門光噹一聲響被寒風打過來,鍾巖腳步零亂地奔下門口的台階,丁雨薇撲在玻璃門邊,拉開門,跌跌撞撞奔了出去,失聲喊道,「鍾巖?鍾巖?你等會兒我?」
路邊搖曳的路燈光裡,鍾巖狂亂的打開車門,猛踩油門兒,車子顛簸了幾下射出,消失在黑暗中。
楊曉明拉上捲簾門,拿著丁雨薇的外套和包追了出去。
外面有零星的雪花在飄,漆黑的夜,西北風凜冽的灌進脖子,楊曉明朝著丁雨薇跑過去。對面的音響店裡是刀郎那沙啞又迷醉的歌曲:是我不小心就遇見了她,還是你不經意就聽見了我的情話,是舊愛與新歡的執著糾纏,我深深陷入不能自拔……
丁雨薇臉色蒼白如紙,怔怔地站路邊,寒冷從頭灌到腳,她感覺她的身體正一點點冰凝,對面那憂傷的旋律象滾滾的車輪碾在她的心上。丁雨薇心痛得無法呼吸,她哽咽著低喚一聲鍾巖,就捂著臉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