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玥兒上前欠欠身:「玥兒見過國舅大人。」
李珂域只是點點頭,沒有吭聲,似乎還不想親自開這個口。
肖奕揚上前扶過她:「玥兒,李娘娘身患奇病,突然昏厥,太醫們都查不出病因,只說是邪氣入侵,這個說法,你可聽過?」
「邪氣入侵……聽過。」
李珂域神情一緊,抬眼看看她。
閔玥兒假作一臉難色:「玥兒是聽……爹爹說過。」
「哦?令尊是如何說的,這病症可有醫治之方嗎?」
「玥兒不知爹爹的話,當講不當講。」
李珂域咳了兩聲,才開口道:「閔長風已經自盡謝罪,本國舅也順應先皇遺詔不再追究閔家的罪責,還要給你如此高的榮耀,有話但說無妨。」
閔玥兒咬咬牙,爹爹的冤屈讓她心痛不已,此刻卻只能忍住:「謝國舅大人。這邪氣入侵乃個人陰陽調和與體質不同而突發,病因奇特,可以說是疾病,也可說不是,就像是……中邪了。」
「中邪?」聽這說法,倒是和薛太醫說的有些相似,但看她的樣子,似乎知道更多:「那可有醫治的方法?」
閔玥兒思量了一下:「如果真的是邪氣入侵,爹爹倒傳給我一個秘法,說是家傳的。」
李珂域一聽有方法,不覺的將腰板挺了挺,拿出了一貫的趾高氣揚:「再有半月,太子登基,你便是皇后,李娘娘是太子的母妃,便也是你的母妃,什麼家傳之法,還需要在一家人裡面隱瞞嗎?」
「玥兒怎會隱瞞,李娘娘待我如親生,我若有一絲保留都對不起娘娘對玥兒的情意。」
「那就好,快去診治吧。」
「玥兒需要先替娘娘把脈,判斷出是何種邪氣,如此一來,對症下藥,才能有助效。」
閔玥兒靜靜地按壓著李娘娘的脈處,又用餘光看著窗外的天色,日頭已經落下,天空開始漸漸陰霾,她不動聲色地再繼續,反正此時外面的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她想要診多久就診多久,沒人敢來打擾。這可是未來皇太后的命,誰敢不小心,若有差池,誰都知道自己擔不起這責任,所以,每個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天色更加暗了,閔玥兒將她的手腕放回錦被中,又起身端詳她的臉色,又抬手撥開她的眼皮,反反覆覆看了許久,才退出內室。
「可診出是何種邪氣了嗎?」顯然,李珂域已經快被磨光了耐心,卻又不得不好生探問。
「診出了,是坤邪。八卦為乾、兌、震、巽、坤、艮、離、坎。娘娘體內寒氣太重,犯了八卦中的坤陣,因此才會昏迷不醒。」
「如何醫治?」
「國舅大人,坤邪醫治起來說易也易,說難也難。」
「玥兒。」肖奕揚在一旁已經忍笑忍的很辛苦了,為了避免自己真的笑出來,他只得上前攔住她還要繼續天南地北的瞎胡說:「到底該怎樣醫治,你但說無妨,你需要什麼藥材,太醫殿都有,你需要我們怎樣,我們定會全力配合。」
終於,閔玥兒向李珂域走上前兩步:「國舅大人,我需要為娘娘做針灸醫治,將她體內陰陽重新調和,這是最有效的辦法,然後給她服下爹爹給我秘傳的『乾坤丹』,不日便能痊癒。」
「哦,那有何難?」
閔玥兒煞有介事的皺皺眉:「難就難在……其一,做針灸時,我需要絕對的安靜,不能有任何人的走動和打擾,否則,很可能導致娘娘體內陰陽兩極急速失調,瞬間斃命。其二嘛……」她刻意頓了頓,看看李珂域:「國舅大人,那個『乾坤丹』此刻不在玥兒身上。」
「在何處?」
「玥兒裝在包裹裡了,包裹應當……應當在國舅府。」
自己被無相和無言捉拿到國舅府,包裹自然也就落到了李珂域手中,包括裡面的密詔,還有自己很多瓶瓶罐罐的丹藥。雖然根本沒什麼「乾坤丹」,但隨便拿個什麼吃不死人的東西就好。
李珂域也想起了那包裹所在,抬手就招了無言過來:「回府將閔小姐說的那個『乾坤丹』取來。」
閔玥兒忙上前對著無言比劃起來:「有一個白玉瓶,這麼大……」她伸手擺弄著大小,眼睛瞟瞟對方的臉,只見他始終面無表情,連正眼看她都沒有。閔玥兒不禁有些悻悻然,就算偷偷看我一下也行啊,別人不會注意到吧,這麼多日不見,你就不想看看我嗎……
聽完閔玥兒的描述,無言便退了出去。
閔玥兒噘噘小嘴巴,回身繼續說:「國舅大人,我得問薛太醫借針灸器具一用,還得請大家都迴避一下。」
李珂域別無他法,只能依言行事,將所有的宮女太監護衛全都屏退,自己也和肖奕揚退了出去,來到側殿等候。
閔玥兒關了寢殿的房門,抱著薛太醫留下來的針囊,快步跑進了內室,只差沒有跳起來。自己的任務圓滿完成,就等著肖然的到來了。
肖然……肖然……你一定要小心啊……
********
再說肖然,領命從皇宮出來之後,行了兩步,閃身便進入了一條無人小巷,藉著微弱的月光,看得見那裡貓著一個瘦小的人影。那人影看著他的到來,急忙將手中的一個小包裹塞到他懷裡,也不多說什麼話,轉身就朝皇宮方向消失了。
拿在肖然手中的,正是一身太子龍袍。他二話不說,將包裹揣在懷中,便朝國舅府而去。去那裡,有兩件事,第一確實是按照吩咐,取那個所謂的「乾坤丹」,第二件事情,便要用得上這龍袍了。
按照李珂域所說,他在放置雜物的倉庫裡,找到了閔玥兒的包裹,打開包裹,裡面有幾身簡單的衣物,都是她平日裡穿過的。他的手遲疑了下,忍不住拿起那衣物,湊到鼻尖,淡淡的香氣讓他一陣恍惚,心口卻更加壓抑起來。不知這樣的日子還要折磨自己多久,他想她了,好想……強忍著排山倒海而來的思念情緒,他翻出了衣物下面的一堆瓷瓶藥包,足有十幾種。這丫頭,整天都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冒出來!一抹笑意不著痕跡的閃過嘴角,他挑出中間一個小小的白玉瓶,塞進腰間,然後將包裹重新紮好放了回去。
從地牢裡巡查一圈出來的無相正往後院走著,就看到黑暗中一抹明黃閃過,一眨眼又不見了,而消失的方向似乎是向著國舅的寢室方位。
無相知道國舅的寢室是一般都不會讓人靠近的,就連自己和無言兩人也沒有進去過,而那個身影偷偷摸摸的,一定有古怪。一想到這裡,他立刻朝那個方向跟過去。
果然,那個身影遠遠的在寢室所在的小院院牆一躍,就騰空飛了進去。而藉著月光,似乎覺得那人身上穿的像是龍袍!
不好!無相知道國舅和無言下午時候出門了,寢室裡必定空無一人,而這個時候,這個身穿龍袍的人出現在這裡,難道是想趁國舅不在的時候偷盜什麼東西嗎?而身穿龍袍的人,難道是太子!?
來不及多想,他也跟著一躍就翻了進去。
肖然根據自己上次潛入這裡所聽到的石門開啟的聲音來源,幾乎不費什麼力氣的就在床帳之後找到了密道的入口。這裡的牆壁上鑲嵌著一個不起眼的圓珠裝飾,他用力一按,一側的石門就緩緩打開了。
他回身看到無相果然已經跟著他潛入進來,待到他走到能都看清楚自己背影的時候,他一閃身便進入了密道。
「誰?」無相喝了一聲,而他這一聲吆喝卻驚動了院子門口看守的護衛,幾個護衛急急忙忙的衝了進來。
無相顧不得那幾個衝進來的人,也跟著那明黃的身影竄入了密道。
密道又窄又長,寬度剛剛容得下一個人通過,而沿著整個密道的牆壁,都間隔鑲嵌著藍瑩瑩的夜明珠,發出的幽幽光線正好將腳下的道路照的清楚。
修建這樣一條從國舅府到明德宮的密道,也真的是花了功夫,但這密道一旦修好,卻可以助長了多少邪惡的滋生啊,肖然難以想像。
用不了多久,肖然就徑直來到了密道的盡頭。這裡變成了一個偌大的廳堂,而這堂中,壘放著全是大木箱,密密麻麻幾乎沒有空隙,他順手打開數個,竟全都是整整的黃金磚。原來這裡竟還成了李珂域的藏財之處,以這木箱的數量估算,這裡的財富無異於的第二個國庫啊,甚至更多!
肖然刻意沒有關閉木箱的箱蓋,抬頭看到前方石壁上同樣的一個圓形石珠,用手一砸,面前的石壁果然也應聲而啟。
閔玥兒正心焦的等在李娘娘的寢室裡,她將銀針都一一在床邊擺放好,還裝模作樣的插了兩根在李娘娘的額頭,只是單純的起到安神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