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他們二人就是那征討隊伍的領導者之一,當看到其他幾個與自己實力相當的頭目在初次交鋒中,就被火殺死,才知道形勢不妙。心機重重的裘海立即想出了用荷依作為人質的想法,萬喬山馬上付諸行動。
今天,看著所有人都一命嗚呼了,獨留了自己,便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危險。
火是要報復的,報復他們當年的威脅。
萬喬山知道肖然恨不得自己去死,卻真真的怕死。他誠惶誠恐地壯足了膽子,也湊上前,話未出口,額頭便已經大汗淋漓。
「小王爺……」他改口不再叫肖老弟了。
「小王爺,我萬喬山冒犯了尊夫人,實在是死一百次也不夠的,可是看在我們曾經也是兄弟一場……」
「我們曾經是兄弟嗎?」他冷冷地打斷,並不想聽他說話。
但萬喬山顧不得那麼多:「不是兄弟也罷,我知道我這命反正是你的,你想要的時候,我跑也跑不掉。可是,現在你不能讓我死啊,大敵當前,你只當我稍稍能助一臂之力也好。」
楊奕霄瞟了一眼他的斷手,小聲咕噥:「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是『一臂之力』。」
萬喬山一張臉成了豬肝色,卻只能強忍著鬱悶和惱怒,滿臉呈現討好之色,就朝向閔玥兒:「肖夫人大人不計小人過,我是被玉玲瓏那個小妖精給逼的,你是知道的……」
閔玥兒被他突然的上前驚得直往後退,肖然邁開一步就擋住了他,眼中的怒火熊熊而起。想起那雪白肩頭上的傷痕纍纍,他就想要立刻將眼前這個人撕成碎片!他竟然還敢上前!
裘海將他的暴怒看得真真切切,眼看他的拳頭緊握著似乎就要揚起,他連忙上前拉和:「肖兄弟息怒,息怒啊!萬喬山他是該死,可是這個時候,咱們不可再內亂了。待共同對付了火以後,讓他給弟妹謝罪,到時候就是將他千刀萬剮,我裘某也再不出來阻攔。今天就當賣我個面子,也權當讓他贖罪了吧。」
「肖然……」閔玥兒在他身後輕拉他的胳膊,她倒不是不生氣,而是覺得裘海說的有一定道理。再者自己除了不想萬喬山這張齷齪的臉再讓自己看到之外,也並不是就要因為自己而要了他人性命。如果那樣,更覺得背負的太多。
肖然明白她的心思,他知道她並不想要自己被仇恨所困,因此他在努力地將怒火向下壓制著。
就在這時,那蚊鳴音突然變得異常刺耳起來,一聲高過一聲,直到有些振聾發聵。
霎時間,葉城被一片紅光籠罩,那詭異的光線也不知是來自何處,忽明忽暗,悠悠轉轉,直叫人頭暈目眩。
一眾紅衣教徒似乎是從天而降,突然出現在高矮參差不齊的廢棄城牆上,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與他們對峙。
「哈哈哈哈……」好一陣尖銳的笑聲,響徹夜幕,迴盪在葉城上空,那聲音聽得人發毛。
他們循著那詭譎的笑聲,看到高高的殘斷的城樓上,出現了一個紅袍加身,面色青白如殭屍般令人不寒而慄的人物。
正是他們要找的——火。
他正被眾多的紅衣人圍在正中,冷眼瞧著下面成片的死屍,尖利的哼一聲:「還同三年前一樣貪心且自不量力。」
那全然是一種對事情瞭若指掌,意料之中,甚至是正中下懷的神情。
這神情無疑讓肖然肯定了剛剛的想法——今天這種場面,一定是他策劃的!
只見火那青白的面孔抽動了一下,眼裡露出兩道寒光,然後抬眼放聲道:「小王爺,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肖然知道這個火護法應當已經從李國舅那裡得到了相應的指示,才會這樣稱呼他。想必他們已經聯絡地很緊密了,他自當對自己在天啟皇族中的真實身份已經很清楚。那也當很清楚今天自己已經不像三年前那樣只為江湖而戰,今天的肖然,還是為了天啟的王朝而戰,為了天啟的子民而戰!
他又轉向萬喬山和裘海:「闊別多日,兩位還是老樣子。」
「邪教妖孽,別和我們套交情,看你躲在這荒漠中也被我們找到,還不快快送死!」萬喬山只是扯著粗重的嗓門大聲喝道,他似乎想要努力地表現出自己的用處,好讓肖然對剛才的手軟不感到後悔,更讓他日後對自己多些惻隱之心。
「送死?哈哈哈,你看看自己腳下吧,是誰在送死啊?哼哼,你們可知道,若不是我有意洩露自己的蹤跡,你們就是找一輩子,也休想找到。」
這一點肖然是承認的,也正是這一點不由得讓他起了疑心。但關於為何他要暴露自己,他卻有些想不透。得到荷依的他,更應該隱匿起來,加緊研製丹藥不是嗎?他是有心要與其他江湖人士為敵不錯,但有了藥引之後,就表示他將會有源源不斷的邪惡毒藥,那麼他想要江湖上誰的性命,簡直易如反掌,何必如此費盡心思,一路上引所有人來這裡?
「說出你的目的吧。」肖然不想和他廢話。
「哈哈哈,不愧是小王爺啊,快人快語,不像那些人,婆婆媽媽煩死人,所以我才順便都讓他們以後都開不了口了。」
順便?一下子殺死了一二百人,只是順便!
「你知道我千方百計找到你的目的,而你,僅僅是要消滅他們才暴露蹤跡的嗎?」
「錯!我當然知道你在找我,我帶走你的小美人,你當然想要找回去啦。」他的語氣有些猥瑣:「我在這裡,只為了等你來找我,他們這些烏合之眾,不是恰恰也想找我嗎?想要像三年前一樣對付我嗎?哈哈哈,那麼都順便來吧,反正解決他們又不費我吹灰之力。」
「既然這樣,你是讓我搶回她,還是你拱手奉上?」
火發出絲絲的冷笑,眼裡露著寒光:「我倒想和你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