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軒哥沒有告訴過你嗎?」夏元天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的路,有些詫異的問道。
「沒有……你告訴我,好嗎?我答應你,不會和任何人提起。」安小雅無奈的搖搖頭。
夏元天長長舒了一口氣,緩緩講到,「十年前,廷軒哥和我姐一起去埃及遊歷,當時,反政府武裝發生了暴動,整個城市一片混亂,槍聲四起,情況十分危急。他們當時被困在動亂的街區。廷軒哥為了幫我姐去超市裡拿水和食物,頂著槍林彈雨闖了出去。回來的時候,卻被人盯上了,準備開槍射擊他。我姐奮不顧身的衝上前,為他擋了一槍……」
「後來,政府軍方及時出現,解救了廷軒哥和我姐。我姐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大量出血,幾近死亡的邊緣……到醫院的時候,需要緊急輸血。可是那天,受傷的群眾實在太多,醫院血庫裡的血根本就不夠。廷軒哥當機立斷抽血化驗,發現自己和我姐的血型吻合,就為她輸了整整800ML血。你知道那是多少嗎?」夏元天說著,側過臉瞄了瞄安小雅。
「廷軒哥剛輸完血,就昏了過去。但是,我姐的命卻因為這些血保住了!!!」
「所以,我姐的身體裡留著廷軒哥的血,你能理解嗎?」夏元天的語氣,忽然有些激動。
安小雅瞪大眼睛,詫異的聽著夏元天的講述。
原來,他們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歷!!!
原來,他們竟一起共同經歷過生死!!!
她捨棄生命,為他擋子彈。
他更不顧生命,為她輸血。
他們……
想到這兒,安小雅的思緒,不禁更加混亂起來。心,越發的沉重了……
「元天,就在這兒停下吧,我想一個人走回去……」安小雅聲音微弱的說道。
夏元天剎住了車,轉過頭注視著她,疑惑的問道,「怎麼自己走回去?不是馬上就快到了嗎?」
「沒關係,我就在這裡下車。你趕快回醫院去看你姐姐吧……」安小雅說著,已經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夏元天抻著脖子,無奈的望著她,只好默默的開著車返回……
安小雅一個人在人群稀疏的路上,靜靜前行著。
她細長烏黑的髮絲,被冷風吹起。
她不禁打了個哆嗦,將臉埋在領口裡。
一陣鑽心的疼痛,從手臂襲來。原來,她剛才被踩到的手臂,已經紅腫不堪,可是,剛才,為什麼她卻完全感覺不到痛……
她的腳步緩慢而沒有方向,就像她的思緒一樣。
走著走著,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眼前,竟是一座自己時常路過的教堂。
她望著潔白無瑕,莊重肅穆的建築,心裡,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衝動。
她加快腳步,向教堂奔去。
到大門口時,忽然間,有種微微的責任感在心頭縈繞。
安小雅定了定神,緩緩向裡面走去。
今天的教堂裡空無一人,空蕩蕩的座位顯得如此安靜……
她緩步來到了最前面,仰起頭,用最虔誠的目光,注視著巨大的十字架雕塑。
眼神裡,竟泛起一陣霧氣。
只見,安小雅輕輕的雙手合十,放在胸前,用最真摯的雙眸凝望著前方的十字架,輕輕訴說著。
「主啊,如果你真能看得見,請保佑夏小姐快快醒來……」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廷軒身邊會有這樣一個女孩,為他默默付出著,她的身體裡流淌著廷軒的血。所以……今天,當廷軒的生命受到威脅時,她才會那樣不顧一切的衝過去……我承認,或許我,都不一定會有那樣的勇氣……」
「或許,我本不該陪在廷軒的身邊,從頭到尾,可能都是一個錯誤……我能為他做什麼呢?我除了愛他,還能做什麼?看著他今天那樣失落憂慮的表情,我心裡清楚的知道,他是多麼在乎夏小姐。或許,只是因為我的存在,而讓他必須割捨掉對她的感情。」
安小雅呢喃的陳述著,眼裡卻噙著熱切的淚水。
「我知道,廷軒的內心一定在艱難的掙扎著,猶豫著,為難著。因為面對我,面對夏小姐,他根本無法做出選擇。可是……我又怎能眼看著一個為他捨棄生命的人,為他這樣付出的人,無法得到幸福……」
「誰能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辦……」安小雅眼含熱淚,早已不能自己的顫抖著雙肩,抽泣著。「為什麼,我們的愛情要這麼……艱苦……要忍受……這麼多無法承受的痛……」
安小雅的身子一軟,跪坐在地上,埋著頭,低聲抽泣起來……
醫院。
江廷軒坐在還沒有醒過來的夏慕桃旁邊,雙眼緊盯著她。
這一次,又是她救了他……
想到這兒,他忽然抬起手,輕輕觸上了她白皙的手指,緩緩握緊……
他壓抑了這麼多年的感情,甚至他自己都認為已經被遺忘,永不會再記起的感情,卻在這一刻,排山倒海的襲來……
他欠她的,實在太多……
可是,他的心裡還被另外一個人占的滿滿地……
他愛安小雅,他愛的深切,愛的炙熱,愛的執著……
他已經傷害了她太多次,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放手。
想到這兒,他把自己的手,從夏慕桃的手指尖迅速的移開……
江廷軒無力的靠在椅背上,疲憊不堪的神情侵佔了整張臉。雙眸陰沉無光,緊鎖著眉頭……
他要為自己的心做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