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趕走了林瀾,林森柏靜悄悄走進公寓。
「你回來了?」
還未開燈,客廳裡就傳來慕欣的聲音,似乎她已經等候多時。
他已經消失了兩天了,
林森柏有些木訥,沒料到她的出現,「怎麼還不睡?」
「剛好做了一個夢,醒來就睡不著了,起來喝杯開水,就剛好見到你了。」慕欣甜甜笑道,一秒前眼底的失落感驅散。
她發現最近她的心事越來越多了,藏在心裡悶悶的,這一點都不符合她的個性。她該怎麼說,她兩天沒見到他,她擔心了兩天。她還以為林森柏故意消失不想再見到她了呢。
「你餓了麼?我去給你弄吃的。」甜美的笑容依然,慕欣的煩惱似乎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泡麵。」林森柏靜謐的眼底掠過一笑。那是很溫馨的味道,有中令他回味無窮的感覺。每次她給他準備泡麵都會在上面煎兩個雞蛋。麻辣的泡麵中混著雞蛋的清香,他怎麼吃也不膩。
不知不覺中,他好像迷戀上了這個專屬的味道。
慕欣有些難堪的垂下頭,她是個廚房白癡,除了能把雞蛋煎好外,其他的菜式都難登大雅之堂。
和他相處一段日子,好像都是他在照顧她,機會沒有他學不會得東西。不管嘗試做什麼,他即學即會,彷彿他的優秀是與生俱來。
但是,他不恃才傲物,看起來平易近人,玩世不恭的態度中卻總是那麼的優雅。彷彿快樂總與他同在,只要他想讓誰快樂,那個人一定會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他會去在乎身邊每一個人的感受。
然而……
她沒有忽略他藏起來的憂鬱。儘管他從來不曾對人傾訴,可是她隱隱約約能感覺得到。
因為他在乎別人的感受,他總是將自己的心事放在心底。
他知道她什麼也不會做。好吧,她也只能給他弄一碗最簡單的泡麵。
林森柏手捂腹部,一副餓暈暈的樣子,垂頭歎息的催促,「小笨蛋,還不快去做,我餓了。」
慕欣雀躍點頭,滿心歡喜的鑽進廚房。
小笨蛋就是被他奴役她也窮開心吶。嘿嘿~
轉過身,慕欣眼底無意識掠過一抹憂慮。
為什麼她覺得今天的他和往常不一樣。臉色有些蒼白,神色還有些怪異,衣著也異玉同時,因為他平時都是偏愛暖色系列的寬鬆著裝。黑色……絕對不會是他的選擇。
客廳裡,林森柏倒了一杯白開水,倏地,他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又從耳邊傳來,
「泡麵有什麼好吃的。你的口味很獨特。」
杯子被用力拍在桌上,林森柏不悅道:「我不是說過讓你消失嗎?!」
「你是怕你現在的樣子被你的慕欣妹妹看到,嚇到她吧。」
林森柏握著水杯,怒得幾乎要把杯子捏碎。
無數次,他都希望林瀾能從他身體裡消失!這樣一個身體兩個靈魂的狀態,他根本沒有傾訴的對象,他快要瘋了,這樣的感覺經常以為他自己精神失常了。
他要趕走他!他一定可以做到!可是……
微弱的同情心擊碎了他的堅持。他是他親生的同胞哥哥啊……
他迷茫了。
林森柏有些激動,憤然道:「你是你,我是我。不能左右我的思想,否則,我一定會把你封到夢境裡!一輩子出不來!」
一開始,林瀾只是偶爾跑出來和他說說話。可是……自從他肯放他出來使用他身體之後,他發現,事情越來越不受控制。慢慢的,林瀾可以自由控制他的身體,一舉一動,局面已經越來越亂了……
如果他知道他會行兇作惡,他當初一定不會婦人之仁,似乎這個簍子越捅越大了。
林瀾不緊不慢道:「從前或許你可以,但是現在已經不行了。你沒發現你現在連夢境和現實都分不清了麼?你沒發現你現在出來的時間越來越少了麼?」
林森柏憤怒不已,當場砸碎了玻璃杯,他總算是恍然大悟!「你想雀占鳩巢霸佔我的身體!不可能!你癡心妄想!」
「你這朽木身體我暫時借用下吧!還好意思說,你這副身體體格連我原來的十分之一都達不到。」
就是用了你這朽木身體,我才會中槍!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畢竟他長年累月經過訓練的身體,身體素質,身體反應速度不是短時間能塑造的。
林森柏怒斥:「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是孤魂野鬼,有個房子給你住就不錯了!」
這是一個形象的比喻。一個蘿蔔一個坑,一個靈魂一個軀殼。他能大仁大義讓出半個空間,讓他有個歸宿,已經仁至義盡了。
可是……他一再的容忍,疏忽了事情的嚴重性。每個靈魂都有獨立的意識,一個身體如果兩個同時操控,那麼勢必大亂。
除非有一方能放棄自己,否則……
林森柏舒緩怒意,苦口婆心道:「瀾,你還是乖乖回到夢裡吧。如果我封了你,你什麼自由也沒有了。」
不要逼我動手!
「這話我回敬你。從小什麼好東西都被你佔盡了,你已經幸福了那麼多年,我們之間……是不是該互換角色了。」
他從小什麼也沒有,沒有父愛,沒有母愛,沒有朋友。因為他的天煞孤星,撫養他的婆婆是個啞巴,對他不聞不問,因為她只是拿錢辦事。
那時候他很小,遇到人口販子,被賣到柬埔寨。那是全世界最貧窮最慌亂的一個國家。他逃了出來……
為了生存,他撿過垃圾過生活,混過黑拳市場,當過小偷。在黑暗的國度裡過日子,他無比的瞭解生存的意義。
他曾一無所有,被人遺棄,也曾死裡逃生,命運大起大落,甚至……他曾經經歷過死亡。
他的潛意識裡,存在強烈的生存意念。
「你太自私了!太卑鄙了!」林森柏怒不可遏,瞬間眼底火光攢動,似要將林瀾燒為灰燼。
冷幽的月光灑下一層清輝,林森柏眼底的火光似乎可以將這四週一切燃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