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千漠不以為然,進屋子裡換了一身淡粉色和藕色相間的長裙,頭上只用一方淡粉色絲緞把三分之二的頭髮繫起,長出的絲帶垂在發間,同未束起的青絲一道披在身後,平添了一些仙子的氣息。
雪燕緊隨其後,同上官千漠一起進了皇宮。
午後的日光有些灼熱,雪燕自覺自己的臉頰被曬的有些微微發燙,便拿出袖口的絹帕,展開了擋在上官千漠的一側。
上官千漠淡然轉眸淺笑,輕言:「無礙。」
雪燕聽上官千漠這般說法,也未放下,自顧自擋著。
二人經過一條件長巷,只見一個青色普通的轎子由四個小太監緩緩迎面抬來,前面走著高雄,看到上官千漠,便輕輕一揮手,那四個小太監收起腳步,站定。
「上官大人。」高雄對上官千漠恭敬的作揖。
「公公何處去?」上官千漠雖是問的高雄,卻微微抬了抬眼,盯緊那窗簾裡面的人,隔著一層紗,看不大仔細,卻在心中猜了幾分。
「往宮外去。」高雄福著身子,如實相告。
也不知是轎子裡的人太過緊張,還是因為太過放鬆,一方絲帕居然滑落出了轎子外面。
雪燕輕輕掃了一眼,便知那是誰的帕子,露出毫不掩飾的一臉不屑。
高雄見到那方絲帕,連忙彎下腰軀身撿起來,單手抻進轎子裡,低沉提醒:「姑娘收好。」
上官千漠目光凜冽,不發一言,隨即抬步越過轎子,直往前走,雪燕微微又掃了那轎子一眼,也緊跟其後。
高雄見上官千漠走遠了,方才示意抬起轎子,往皇宮門口走。
深遠的長巷,似是一條走不完的路,
或許這世間的萬物都可以生生息息,悠遠而綿長,但人生卻總會有終點,
人,也不可能一直孤寂,卻又最終孤寂。
但在這其中,總會有人想要攀附,利用,甚至陷害,置你於死地。
孤寂之間的過程便是這無盡的喧華。
前有靈姍,後有夏昭媛,現如今的夏貴妃,都在利用安陽落夕對自己的情義,設計這些陰謀詭計,而自己倒真成了一個跳樑小丑。
雪燕有些發怔,為何上官千漠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越來越寒冷,有種讓人壓抑的嚴肅。
不知不覺中,走出了這道長長的街巷,撲面而來的是一抹桃笑春風。
安陽明月正挺著不算凸顯的肚子,拈花折技,側目看到上官千漠緩緩前來,便輕笑著迎上去,語氣帶著三分不屑七分譏弄:「聽說夏昭媛救了上官大人一命,這才被封為貴人,上官大人真是福星,本宮以往還真沒發現,原來攀上了上官大人,便能得如此大的好處。既是如此,本宮也該替大人擋了那一刀子,這皇后之位便可穩妥了。」
「娘娘只管生下子嗣,便是更穩妥的事,何須傷筋動骨。」上官千漠冷眼一凜,毫不客氣的回駁了安陽明月。
安陽明月這話說的極大諷刺,把我上官千漠當成了什麼,這些後宮的女人,個個都把自己當成了什麼,難不成她們都將自己想成了假想敵,實在是可笑至極。
自己既不是這後宮之人,也不容她們在這般動心思,本想得過且過,不同她們計較,看來是自己把她們都想的太過善良與簡單了。
「本宮是好心提醒上官大人,夏昭媛救了上官大人一命,大人也該去看看才好,以免落人的口舌。」安陽明月輕笑,全然不顧及其它。
今日有這樣的好機會可以奚落她上官千漠,自己怎能錯過。
上官千漠用指尖微微輕碰那粉嫩嬌羞的桃瓣,淡笑一聲,說的漫不經心:「娘娘何時也為上官的事操起了心。若是這般擔心上官,夏貴妃那,就有勞娘娘替上官安撫才好!」
「你!」安陽明月的臉色微微泛紅,回駁不出半句話來,心裡懊惱,以為自己這番的激將法,定能讓她上官千漠惱羞成怒,一氣之下便去找夏貴妃算帳!沒想到,激將法不成,卻反而被她給擺了一道。
上官千漠見安陽明月這般臉色,也不在意。
關於這夏貴妃一事,上官千漠自然不會這般輕易就讓她好過,這個玩笑,開的未免過大。且,她真把自己當成了傻瓜!
繞過安陽明月的身子,上官千漠徑直往前走,朝上書房方向走去,雪燕在心裡狠狠痛罵了安陽明月一頓,這些後宮的女子就是惟恐天下不亂!
安陽明月自知嘴皮子功夫沒她上官千漠的好,也只能在她身後又暗暗低罵幾句,沒了賞花的興致,便搖著身子回去自己的寢宮。
上書房的前院裡新植了幾棵雲錦杜鵑,
粉白色的花瓣似含株待笑,相互簇擁著,媚態落落,
微風徐徐中,展露別樣的風情,朝歌似有貴客迎門。
此時的安陽落夕確實在上書房接待庭軒來的使節。
而這幾棵雲錦杜鵑便是從庭軒帶來的,居說此花是庭軒太后娘娘最中愛的,故在皇庭後宮之中種了滿院,出使朝歌,便命人送幾棵最珍貴的,與朝歌太皇太后及太后共賞。
這般小小心意,卻讓人以為兩國太后之間似是情義深厚,彼此拉近了距離。
上官千漠一聽庭軒來客,便打算先回府,明日再說告假之事,卻被安陽落夕派來的小太監攔住,通報是說皇上有請,上官千漠沉思了片刻,便提裙款款而入。
上書房裡除了安陽落夕,還有一位軒昂站立在書桌前面的俊美男子。
他一身的尊貴氣質,帶著幾分清傲。
上好的綢緞袍子,及腰間的那塊鏤空和田玉珮便能說明此人的身份高貴特殊,並不是普通的使節,亦或是庭軒的權貴。
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正悠然自得的輕搖,炯炯有神的眼眸似天上的燦星,精緻的俊臉,竟讓上官千漠想起了那日在橋上相遇的男子,與他竟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