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雨菁緊緊的摟著懷裡的小毅,逃也似的跑出了宅子。
項亦瑋的每一句話都還在腦子裡嗡嗡的迴響著,加上懷裡小毅不停的哭聲,她的腦子簡直要炸開一樣的痛著。
他說夫妻一場,他可知在他看來只是簡簡單單的這夫妻一場,對她來說是怎樣的銘心刻骨。
他讓她幸福的飛上雲端,又把她狠狠的丟進了漆暗的深淵。
她到現在都不願意相信他會那麼殘忍的對她,死裡逃生之後的無數個深夜裡,她常常會夢見他溫柔呵護的笑臉,他依然和從前一樣對她體貼備至,從來都不曾改變。
只是夢裡越幸福,醒後就越痛苦,她每次從這樣的夢中醒來後,整個人就像五臟六腑都被掏空一樣,痛不欲生。
她也想盡快忘記他,盡快開始新的生活,可是每次一見到小毅那張酷似他的臉,怨念混著曾經的愛戀就會狠狠擊打著她的心,就會讓她怎麼都忍不住想去再看看他的念頭……
只要他在,她就一天也不能安寧。
除非他徹底消失!
可是,她真的能做的到嗎……讓他消失,讓他徹底消失……
她流著淚,一面柔聲的哄著還在哭泣的小毅,一面腳步發飄的向外走。
她不停的吻著小毅嫩嫩的小臉蛋,直到漸漸止住了他的哭聲,她的心裡才稍微靜下來幾分。
回到家的時候,大廳裡還是靜悄悄,估計爺爺和哥哥嫂子都還在房裡休息,只有二樓的中廳飄來陣陣香味,她知道這一定又是給嫂子準備的補品,曾經她也是這樣被人捧在手心裡呵護著,想到這裡,心裡頓時又是羨慕又是酸澀。
這一天下來已經是身心俱疲的她,回房後把小毅交給保姆,自己便倒在床上沉沉的睡了,直到晚飯的時候才被喊了起來。
這是自從成威回到成園後夏若塵第一次到餐廳和大家一起吃飯。
其實不是她不想,而是成御凡堅持不讓,如今也許是覺得成威徹底沒有了敵意,他才終於試著讓夏若塵接近他。
看見餐桌旁的夏若塵,成威顯然很意外,臉上也露出了一些高興的情緒。他沒怎麼說話,只是默默聽著他們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不經意間唇邊也會掛上一抹微笑。
成御凡和夏若塵都沒有提起今天發生的事情,也沒有再刻意的安慰成雨菁,索性就當事情沒發生過,聊些開心的話題,還能讓她的情緒舒緩些。
「雨菁,你喜不喜歡花藝?」夏若塵笑著問道。
「當然喜歡,以前……」她剛要說以前項亦瑋總是會送花給她,還答應過她等她生完寶寶帶她去薰衣草莊園去看各式各樣的花彫,可是一張嘴才意識到,便立刻就停住了。
「以前怎麼?你也學過嗎?」
「沒,沒有,我只是,以前就很感興趣。」
夏若塵扭頭看著成御凡,「你看,我就說雨菁也會喜歡。」她笑著,「你哥答應給咱們開一間花店,這樣咱們兩個以後就有事情做了,每天扎進鮮花堆裡,插插花,弄弄草,怎麼樣?」
「真的,哥?」成雨菁有些不確定的看著成御凡。
他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手裡依然在小心的為夏若塵攪拌著略微有些發燙的湯。
「可是我不會插花。」成雨菁皺皺眉,「嫂子,那我就當收錢的好了,插花賣花的事都你做,咱們分工合作。」
「你倒會挑!」成御凡忍不住瞥了她一眼,「照你這說法,你嫂子幹活你當大掌櫃?」
「我又沒說我不幹別的,我也打打下手,再說,我還能保護我嫂子。」她瞪了一眼成御凡。
想著下午項亦瑋的提醒,她張了張嘴,想告訴他們卻又嚥了回去。
一是她不想讓他們知道她又跑去看他,二來她知道成御凡痛恨項亦瑋,就是說了他也一定說他是假惺惺要討好,根本不用他假好心。
可她覺得,項亦瑋好像是真的是在善意的提醒,儘管她被他騙過無數次,她卻覺得他被抓以後反而對她很坦誠,連說了無數次的那句「愛她」的謊話都不再說,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歎了一聲。
「你保護你嫂子?」成御凡不屑的看著她,「你別給你嫂子惹麻煩添亂就是好事!」
本就心情不佳的成雨菁立刻瞪著他,「真是讓人討厭,我怎麼有你這麼個臭哥哥!」
夏若塵笑著,「雨菁別理他,他出錢出力的就自以為多了不起似的,咱們好好經營,掙大錢讓他瞧瞧。」
「掙大錢?就是讓你們倆玩玩的事,我還指著你給我掙大錢?!」成御凡忍不住笑了起來,把手裡的湯送到她面前,「喝吧,不燙了。」
成雨菁看著他體貼的舉動,不由撇了撇嘴,又問道,「什麼時候能開?我也剛好想找點事做。」
「我已經安排人去做了,後天就可以開張,第一批鮮花都已經按著你嫂子說的預定好了。」
成雨菁點點頭,「快點好,那你們倆的婚禮定日子沒有?你們要是度蜜月去豈不是我一個人看店?」
「婚禮兩周後,蜜月就免了,等以後再補,目前她也不能太勞累。」
聽到這個,成威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慢慢低下頭去,不知在想著什麼。成雨菁則說道,「不用我一個人看店就好,沒我嫂子我搞不定。」
「當然,你就是好吃懶做游手好閒慣了,你自己能搞定才怪。」成御凡奚落著她,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飯後回到房裡沒多久,成威就敲開了成御凡的房門。
成御凡有些意外,但還是把他迎到了小廳裡。
「什麼事?」看著他一直不說話,成御凡問道。
「我……想和若塵聊聊。」他開了口。
成御凡一皺眉,「聊什麼?」
看著他一臉的警惕和反感,成威低聲說道,「隨便聊聊……我沒有惡意。」
成御凡剛想要拒絕,夏若塵卻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微笑著拉起成御凡。「去吧,我和爺爺聊一聊,你回房裡看電視,不許偷聽。」
成御凡不放心的看了看成威,又對夏若塵囑咐著,「有事立刻喊我。」
「快走吧!」夏若塵把他推走,關上了小廳的門,坐到了成威面前,成威正靜靜的看著她。
這些日子來他已經恢復的很好,大概是身子骨硬朗加上小心的護理還有和孫子孫女生活在一起的精神愉悅中,一天比一天好轉的多。
「爺爺,我可以這樣叫你嗎?」夏若塵輕聲問道。
成威一愣,「當然。」
「我以為我只能在眾人面前這樣稱呼,私下裡還要叫您一聲成董的。」
聽到她的話,成威歎著,「你還在恨我?」
「還有一點點,這是實話,我不能奉承你巴結你說我已經完全不介意過去的事情。畢竟你成功的逼迫御凡娶了別人,成功的拆散了我們,而且還讓我每天擔心著我的孩子受那個藥物的影響。」夏若塵淡淡說道,「但是,那種恨意也就只剩一點點,我還是很感激你沒有對我太狠心,很感激你最終還是接受了我。」
「對不起,有些事情,別人很難懂……他,他太像他爸爸,讓我害怕……」成威看著她的眼睛,神情裡是滿滿的倦意,「如今這些事情折騰的我太累了,我也想開了,隨你們去吧,我只是請求你,好好對他,一定不要負他,他的脾氣,的確比他爸爸還要烈,還要拗。」
「你放心,御凡和我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一切。」夏若塵堅定的看著他,清澈的眼神裡沒有一絲游移,讓他終於安心的點了點頭。
「如果不是發生這麼多事,也許我還會堅持讓他娶一個我看中的能幫他卻又不是他所愛的女人,可是我後來每每回想起當時你被送到S市,御凡他每天拚命折磨自己傷害自己的樣子,也漸漸開始明白過來,也許我再堅持,才真的是在親手毀掉他。」成威傷感的說道,「我為曾經給你的傷害道歉,希望你……希望你能……唉……」他有些說不下去,夏若塵卻皺起眉,「你剛才說,我不在的時候,御凡他每天傷害自己?」
「他沒有和你提起過嗎?」成威看著她,她搖了搖頭。
「他那些日子瘋了一樣,和誰說話都用吼,他拿拳頭去砸書櫃的玻璃弄的滿手鮮血淋漓,灌幾瓶芥汁下去把自己燒成了胃出血,再後來就終日和我們一句話都不肯說,每時每刻走到哪都帶著那隻狗,不停的和那隻狗輕聲的說話……唉……當時我是硬狠著心,以為他過一陣就會好,現在想來,真是……」回憶起曾經的一幕幕,他的聲音有些顫,而夏若塵想像著成御凡痛苦瘋狂的折磨自己的樣子,眼睛不由就濕了起來。
兩個人又聊了許多,雖然都是圍繞著成御凡,卻不知不覺中拉近了他們的距離,直到夏若塵看出他漸漸變得有些疲倦,才連忙起身把他送回了房間。
他最後的那一句,希望你們兩個幸福,讓她無限的感慨。
這艱難的幸福啊,一路泥濘著,卻堅持著,如今終於看見了曙光。
回到房裡,成御凡立刻迎上來,「他沒有又為難你吧?」
夏若塵搖搖頭,輕輕撫摸著他的臉,「大笨,你怎麼那麼傻?」
「我?我怎麼傻了?」成御凡莫名其妙。
「怎麼能那麼傷害你自己,就算我不在,你也該知道你受傷我會心疼,你怎麼能……」夏若塵的眼裡升騰起霧氣,「而且你竟然都不告訴我。」
成御凡笑著摟過她,「都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幹嗎?以後我們寸步不離,幸福的日子數都數不過來,幹嗎還去想那些?老爺子真是多嘴。」
「御凡,我愛你,真的很愛你……」他的笑更讓她又是難過又是心疼,她緊緊的抱住他,再也捨不得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
「我也愛你,一輩子只愛你。」他擁住她,聞著她的髮香,閉上眼睛,微笑著沉醉在她的柔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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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爭取晚上還能寫出一更,如果22:30還沒有,就是又杯具的卡死了……請大家不要白等,也一定要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