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進手術室了?你趕緊把她給我拉出來!我馬上就到。」成御凡頓時暴躁起來,「你聽見沒有?如果她做了手術孩子沒了,我和你沒完!」
「我說你這人講不講道理啊?病人自願手術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不過是個護士。」電話那邊不高興的說道,「算了,我掛了,早知道不幫這個忙了。」
「你等等!」成御凡急急道,「你是哪家醫院?我是病人的丈夫,這個孩子是我的,我當然不能讓你們把孩子給我毀掉。你趕緊把電話給她,我真的必須必須留下這個孩子,你好事做到底,行不行?」
那邊沉默了一下,嘟囔了一句,「我去看看吧,如果還來得及。要不是這事關係到孩子的性命,我真懶得管你。」
「你快啊!趕緊去!」成御凡一邊說已經一邊拿起車鑰匙跑了出去,匆忙中連外套都顧不上穿。
「御凡,你找我?」電話裡忽然傳來了夏若塵細細的聲音。
成御凡激動的連話都變的語無倫次起來,「若塵,你趕緊出來,等我!不許做這個手術,我馬上就到!聽話,一定聽我的,行不行?一會見面我和你細說。」
「可是……」
「沒有可是,你必須聽我的,聽見沒有?」他的語氣變的強硬起來。
「好,我等你。」夏若塵低歎著,這個可惡的男人,霸道勁兒一上來還是那麼不講道理。她一面和準備好的醫生說著抱歉,一面陪著笑臉下了床。
醫生倒也理解,每天都有這種臨做手術前幾分鐘反悔的病人,這畢竟是扼殺生命的事情,少做一個是一個。
夏若塵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靜靜的等著成御凡,不知道他到底又發了什麼神經,不會是因為自己沒有等他獨自來了醫院而和自己生氣吧。
她只是覺得他那麼忙,自己來醫院也無所謂,反正都已經決定了,她怕夜長夢多她會反悔。
她輕輕摸著小腹,心裡默默的念著,孩子,你不知道媽媽有多麼捨不得你,可是爸爸媽媽都很發愁到底該不該留下你,我們怕留下你反而會害了你,你千萬不要怪我們狠心啊……
沒過一會兒,她便看見了成御凡急匆匆的身影,他左右張望著,在看到她時飛快的向她跑了過來,還不等她開口,高大的身子就已經蹲在了她的面前,雙手緊緊握著她的手,「我沒來晚吧?孩子還在吧?」
「嗯,我放下你的電話就下了手術台,你到底怎麼了?」
成御凡把她的雙手舉到唇邊,輕輕的吻著,滿眼的歉疚,「對不起,若塵,都是我自私我狹隘,我本以為做個流產沒什麼,誰知道一查才知道可能會讓你受很多罪,甚至一些不敢想像的罪……這個孩子咱們留下來,不做了,我不能再讓你受苦。」
夏若塵不解的看著他,「可是,如果萬一……」
「別說了,什麼藥物影響那都無所謂,那不是絕對的,如果身體有殘疾後期孕檢就能看出來,如果是隱性疾病就等他出生後,我有能力給他提供最好的醫療措施治療他,其實我之所以不想讓你留他,是因為我不願意……不願意承擔那50%的可能。」
「什麼50%?」夏若塵一頭霧水,「孩子不健康就是50%的可能,你又說沒關係,你到底在說什麼?」
「若塵,其實我是怕,我怕……他不是我的孩子。」成御凡看著她的眼睛,索性坦白的說了出來。
兩個人之間總憋著這件事,就像隔著一層捅不破的白紙,無論出於什麼原因不去捅破,多少都會彆扭,而他想要和她透明,不保留任何的秘密,既然事已至此,索性今天一次講清楚,即便揭了她的傷疤讓她難過,也只一次,讓她徹底明白自己的心,以後她也不必小心的隱瞞自己。
「你!你在說什麼!」夏若塵氣的漲紅了臉,「成御凡!你太過分了,你怎麼能這麼侮辱我!」
「若塵,別生氣,你別生氣。」他連忙坐到她身邊,摟住她的肩,「其實我都知道了,老爺子讓人傷了你,害的你慘遭毒手失了身,我當初之所以同意娶蘇筱蔓也是害怕讓你再受傷害,否則我怎麼會那麼容易就妥協了啊。」
他看著她的眼睛,「我一直不提這件事情,就是怕你想起來難過,可是今天我忽然想通了,我想告訴你,我不僅能接受那件事,我還能接受你的孩子,孩子出生以後我也絕對不會去檢驗DNA,不管這個孩子是不是我的,我都會當成我的孩子,因為我想通了,無論什麼都比不過你的安全重要,我再也不能讓你受傷害受折磨,不能再讓你受一點苦。」
「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啊,成御凡?失身?我什麼時候失身了?」夏若塵瞪大了雙眼,「成董他只是給我灌了藥把我押到了S市,我沒有被他害啊!」
成御凡皺著眉,「會不會是給你下的藥量太大,你忘記了當時發生的事?」
「拜託,那又不是失去記憶的藥,我怎麼會忘。」夏若塵哭笑不得,「是真的,成董沒傷害我,只是他想讓我走的遠遠的永遠也不能見到你,所以他才派人關押我,這樣他才能徹底拆散我們。」
「可是,當時他讓我聽到了你慘被折磨慘遭強暴的哭聲啊……」成御凡皺眉回憶著。
「我沒有啊,我壓根也沒哭過啊,除了被迷暈什麼都沒有。」
成御凡瞇起眼睛,自言自語道,「原來,老爺子還沒那麼狠毒,只是用你的安危來逼迫我,卻並沒有對你下毒手。」
他歎著,「他這招夠陰險,你不知道,當時聽見你那麼淒慘的哭喊,想像著你被那些混蛋蹂躪,我簡直都要氣瘋了,我差點失手殺了老爺子……而且我也真的不敢再做任何動作,真的很怕你會受更大的折磨。現在看來,我還要感謝他,畢竟他終究沒有下手傷害你……」
「御凡,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夏若塵望著他,輕聲道。
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成御凡有些沒明白過來,「什麼?」
「你竟然一直以為我失過身,還會要我,我回來那天,你一點都沒有嫌棄我,還……」夏若塵柔聲道,「你這樣一個有潔癖的人,不僅能接受不完美的我,還竟然要接受這個孩子,你真的讓我很意外,很感動。」
「我也沒那麼偉大。」成御凡有些不好意思,「你回來後我第一次碰你的時候,是猶豫了一下的,我心裡也是有障礙的,只不過對你的愛和心疼戰勝了那一關,這個孩子我就更慚愧了,我第一個念頭就是讓你打掉他,對不起,若塵,原來你竟然一直都只是我一個人的……」
「幸好你今天講出來,不然我一輩子都要背著不貞潔的黑鍋!」夏若塵笑了起來,「難怪有時候你看著我的眼神怪怪的,尤其是在親熱的時候,我總覺得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現在我明白了,你每次要我的時候是不是總在想,你應該先把我扔到開水裡消消毒啊!」
成御凡笑著,只是欣喜的抱住她,「不說那些了,我畢竟是個男人,男人都會對自己女人和別人發生那種事心裡有陰影,不過總之,我現在覺得很幸福很幸福,因為你還是我一個人的,你只是屬於我的,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開心嗎!」
「所以,我明白你為什麼對成董那麼絕情了。」夏若塵輕聲道,「御凡,其實成董沒有那麼陰狠,他失去了你爸爸心裡受過重傷,蘇筱蔓又是那樣蒙騙著他,我們應該理解他,他不過是個可憐的老人,現在又變成那個樣子,我們應該多關心關心他,說不定能幫他恢復起來,你說呢?」
成御凡輕撫著她的臉頰,「你總是這麼善良,若塵,你忘了他派人給你灌藥了,那也是傷害啊!」
「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他畢竟是你的爺爺。其實沒有這件事,我也一直想勸你去看看他關心他的,你一直讓他住在醫院裡,從來都不去看他,也不想把他接回家裡,我想他雖然意識不清,可是心裡還是會難過的,我本來是想等等你的怒氣消一消再勸你,你這個人脾氣那麼硬,在氣頭上我也不敢硬說你。」
「好,我全聽你的,晚上我們就去醫院看他,然後盡快把他接回家!」成御凡摟著她,笑著,「走吧,先回家吧,回家給我兒子吃好東西補補身體去。」
「可我還是擔心那個藥對他有影響啊,萬一生出來不健康怎麼辦……」
「放心吧,有我呢,我會小心陪你檢查,將來就算最壞的情況發生,我也會不惜一切的治好他,相信我,老婆,我會讓你和兒子一生都幸福。」他輕輕吻著她,輕聲安慰著。
他的話好像一下子就讓她不安的心有了依靠,她笑著點了點頭,倚在他的懷裡,一邊和他一起向外走,一邊不滿意的說道,「兒子兒子,天天掛在嘴邊,萬一是個女兒怎麼辦,你就非要兒子不可啊?」
「當然不是,我只是隨口一說,兒子說著順嘴,女兒當然也一樣,只要是你給我生的,就是生只小狗我都喜歡。」
「討厭,你才生小狗呢!」
「那就生只小貓,和你一樣又饞又懶還動不動就齜牙咧嘴想傷人的小花貓。」
……
兩個人甜蜜的依偎著,幸福的身影越走越遠,滿是濃情蜜意的對話聲也漸漸消失,所過之處的空氣裡卻依然留下了滿滿的溫馨,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