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威停住腳步,「筱蔓,你說?」
蘇筱蔓慢慢的走到他身前,略顯削尖的小臉輕輕的仰起,靜靜的看著他,輕聲道,「爺爺,這次住院期間我想了很多,也許御凡哥是真心喜歡夏姐姐的,雖然我捨不得放手,可是,我不想看御凡哥為難,也不想讓他一直這麼和您鬧僵,所以,所以……」
蘇筱蔓為難的抿住紅唇,吞吐起來。
「和爺爺吞吞吐吐的幹什麼,有話儘管說!」
蘇筱蔓澄亮的眸子裡閃著幾分掙扎和幾許傷痛,似是難下決心般,艱難的開了口,「爺爺,所以我想回新加坡去,我想……我還是應該成全御凡哥和夏姐姐。畢竟,強扭的瓜不甜,我既然愛御凡哥,就不想讓他過的不開心。」
成威愣了半天,只是看著她,沒有說出一句話,倒是旁邊的成雨菁先大叫起來,「筱蔓,你瘋了?你這幾天住院住的腦子壞掉了是不是?」
「筱蔓,告訴爺爺實話,你真的不願意做我的孫媳婦兒了?你真的不想嫁進我們成家了?」成威盯著她的眼睛,低聲問道。
蘇筱蔓為難的看著他,「爺爺,我……我……」
黑亮的水眸裡已經翻滾起淚花,她低下頭去,擰著雙手,說不出話。
「別說了,我什麼都明白了。」成威歎了口氣,「你這個孩子太善良,被那個混賬東西傷害成這樣,還一心為他著想,你放心,爺爺會為你做主到底,即便現在讓他恨我,將來有一天他終會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好。」
說完這句話,成威便大步走向了等著他的車子。
院子裡的成雨菁還一直忿忿的數落著蘇筱蔓,她低頭委屈的輕聲啜泣起來,心裡卻開始泛起了得意的甜蜜,那甜甜的滋味在心湖裡正一圈圈的散播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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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從樓下工程部佈置完事情回來的夏若塵,一進入24樓辦公區的廊廳,便看見一個身影站在自己的辦公桌前。
成御凡今天上午就被肖劼找了出去,並不在公司,還有誰能到他的辦公室門前晃呢?
她慢慢的向前走,直到看清那個人之後,她的心裡咯登一下子,頓時停住了腳步。
成威正站在桌邊,低著頭,像是看著她桌上的魚缸出神。
她穩了穩心神,慢慢走了過去,「成董,您找我嗎?」
成威抬起頭,獵鷹般犀利又尖銳的目光直直的射向她,「沒錯,夏秘書,我想和你談一談,不知你有沒有時間?」
夏若塵做了個深呼吸,輕聲道,「好的,其實,我也正想和您談一談。」
「哦?」成威有些沒料到她如此的大膽,稍愣了一下,便點點頭,「到我的辦公室來。」
「坐吧。」成威坐到自己的桌前,指了指對面的椅子,「我先聽聽,你想和我談什麼?」
「我為因我而讓御凡和您之間產生的種種不愉快,向您道歉。」夏若塵目光如水,坦蕩平靜的沒有一絲怯懦和慌亂。
「你要道歉的不是我,是蘇家,是筱蔓。」成威冷冷道,「既然要談,索性今天咱們就把話都說清楚,也好讓你徹底斷了那些不該有的念頭。」
「你的底細,我多少也調查了些,坦白講,你若是安安分分的工作,我倒也不否認你的能力和成績,只是可惜,你太貪心,你這樣的女人我見過,憑著自己的幾分過人之處,就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可是你並不知道,鳳凰天生就是鳳凰,不是像你想的那樣藉著高枝攀上去任是誰都能變成鳳凰。」
成威低緩的語速透出讓人仰視的威嚴,他一邊說一邊看著夏若塵的眼睛,卻沒有在她的目光中尋到一絲退卻。她沉靜的面容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起一點的波瀾,依舊靜靜的,禮貌的,認真的等著他繼續。
「御凡目前對你只是一時的迷戀,你們之間的差距太大,各個方面都不在同一個層次,所以你們注定不可能長久,既然如此,你何必還心存幻想,抱住御凡的大腿不鬆手呢?難道你非要等到他膩了踢開你的時候,你才灰溜溜的走開嗎?御凡是我的孫子,我再清楚不過,他身邊有過比你更出眾的女人,可是他依舊持續不了多久的興趣也就作罷。」
成威看著她,「我的話,你聽懂了嗎?」
「成董,我從來沒想變鳳凰,我也從來沒把御凡當成什麼特殊大人物想去抱他的大腿,我只知道,有這樣一個男人用心的關懷著我,慢慢的感動了我,我們誰也離不開彼此,我知道比我出眾的人一定有的是,甚至很多很多,但是我只有一個,而御凡的心裡,只有我。」夏若塵輕輕的,堅定的說道。
成威皺起了眉,「我就知道你不會輕易作罷。你不要和我說這些,你在認識御凡的時候就明知道他訂過婚有了未婚妻,你還去糾纏他,你本身就是動機不純!」
「對於這一點,我的確很抱歉,我確實知道蘇筱蔓的存在,可是坦白講我一開始也沒有對御凡有過任何想法,只是想踏踏實實的在世威謀一份生計,可是後來……」夏若塵吸了口氣,止住了說了一半的話,頓了頓,又繼續道,「不管怎樣,事到如今,成董,我承認,御凡和我都有錯,可是,我們是真心喜歡彼此,況且御凡只把蘇筱蔓當做妹妹般看待,也並沒有和她發生過任何關係,他們兩個……」
「住口!大膽!」成威厲聲喝道,「我已經容忍了你這麼久,我一直是耐著性子在客氣的和你講話,你卻得寸進尺!筱蔓她有了我們成家的骨血卻硬生生被你害沒,我硬忍著不和你算帳,你倒好意思先提起這個!」
「那天晚上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我根本沒有碰她,是她自己跌下了樓梯。」夏若塵解釋著,「成董,您為何不想一想,我縱是有天大的膽子,我怎麼敢在你們成家人一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害她?即便我真想加害於她,我為什麼不選一個隱秘的別人發現不了的方式?我有太多的機會,我每天都和她在一起!」
「呵呵~你這個女人真是很聰明。」成威點點頭,「你知道最危險的方式就是最安全的方式,你越是那樣做,你越有理由推脫自己,因為正常人都不會相信你敢那麼幹。可惜你太年輕,我這一輩子商場裡摸爬滾打,看的太多爾虞我詐的伎倆,你這點把戲,真的很愚蠢,又很讓人唾棄。你純粹是出於嫉妒而不擇手段,你這樣的女人太可怕,你可知道你這是謀殺?我不過是看在御凡的情份上給你留個面子,否則,我會毫不客氣的處置你,為筱蔓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出一口氣。」
「成董,您怎麼會……」夏若塵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您怎麼會如此的不通情理!」
成威瞇起眼睛,「還沒有人敢這麼指責我。」
「對不起成董,我只想說,蘇筱蔓的事情,真的與我無關,她太聰明,聰明的讓人無話可說。」
「筱蔓和你比起來,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你在這裡指責她,可是筱蔓她卻一再的為你說話,甚至今天我出門前她還在和我講,她想回新加坡去,她不想讓御凡為難,想退出以成全你和御凡。而你呢,事到如今證據確鑿你卻還在反咬一口,你讓我還有什麼可說的?」
夏若塵搖搖頭,輕輕的笑了,「蘇筱蔓,真是讓我開了眼界。」
她輕歎了一聲,又看向成威,「成董,有些事情,真的不是眼睛看到的那樣,就像您一直器重和欣賞的項亦瑋,實際上並不是和您想像中的一樣,您能不能再多花些時間,多留意留意,畢竟,做出一個決定很容易,可是如果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再去彌補就會很難很難,並且這個決定關係著御凡的幸福。」
成威淡淡一笑,「你很能狡辯,還拿項亦瑋來和我說事。項亦瑋我才認識不足一年,而筱蔓是我從小看到大,你說,在一個陌生的心機沉重的女人和一個乖巧的我熟知一切的女孩子之間,我該相信誰?」
「成董,那麼,我請求您,再給御凡一些時間,可不可以?什麼都不需要您去做,只需要您耐心等一等就好。」
成威冷哼著,「給一些時間,我等著讓你有機會再做手腳,乘虛而入?」
夏若塵想再說些什麼,可是看著他一臉的冷漠和嘲諷,終於還是把話都嚥了回去。
如此固執己見的他,再說下去,恐怕會惱羞成怒,她又何必再費口舌。
「成董,那我就不打擾您了,我去忙工作了。」她站起來,禮貌的欠了欠身,轉過身去。
「站住!」成威喊住她,拉開抽屜,拿出一本支票,撕下一張放到桌上,推到她面前,「好話我已說盡,話已至此,多說無益,我們做一筆交易吧。你和御凡在一起無非是圖個安逸,所以這張空白支票任你填,只要你離開御凡,什麼我都答應你,我相信,這筆交易,你絕對不吃虧。」
夏若塵拿起桌上的支票,陷入了沉思。
「成董,您此話當真?這張支票任我填,您都滿足我?」她再次和他確認著。
成威輕蔑的一笑,「絕無戲言。」
夏若塵點點頭,拿起桌上的筆,毫不猶豫的認真的在支票上寫了下去。
成威瞥了她一眼,長舒了口氣。
看她伶牙俐齒的狡辯,以為這女人有多難纏,沒想到竟如此輕易的就打發掉。早知道就不說那麼多廢話,先拿出支票來,倒省去了他這麼多時間。
就算她獅子大開口,他也認了,要多少,給多少!
御凡啊御凡,你若是知道你所謂的好女人是這樣的貨色,你是不是欲哭無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