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香陣陣,暖風習習。
安雪踩著輕快的步伐步入傾華宮,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卻瞥見凝妃寢宮之外的宮女焦急的盯著那扇門,「你們在做什麼?」
那幾個宮女連忙回過神來,見到是安雪連忙行了一個禮,「回姑姑,娘娘一直不開門!我們怕有什麼事情,可是又不敢進去!」
安雪眉頭一皺,這朦兒在搞什麼鬼?日曬三干也不起來!安雪搖搖頭,踩著碎步走到門口想要推門進去,卻被一道聲喚住。
「姑姑………………」
安雪收回手,看著這幾個欲言又止的奴才,「你們到底想說什麼?」
朦兒假扮娘娘的事除了那十幾個已經被她廢掉的人,再加上她和冷雨再無外人知道,難道,這幾個宮女也知道嗎?
一個膽子稍大的宮女輕輕移了幾步,「姑姑,昨個兒晚上,皇上從娘娘寢宮裡出來了!」
安雪身子一顫,皇上來過傾華宮,那,那不是揭穿了嗎?迅速轉過身,推開門又重重的掩上,繞過屏風看到的是一張慘白的臉,大大的眼睛再無往日的神彩,只有黯淡,應床上凌亂無比,被褥上還有點點斑斑的血跡,難道…………安雪緩緩走到床前,蹲下身子,雙手緊緊的握著朦兒的手,盡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昨個兒,皇上,來了嗎?」
朦兒身子往後一縮,急切的抽出自己的手藏在身後,身子劇烈的顫抖。
安雪身子一軟,坐在地上,絕望的閉上眼睛:「那麼,皇上已經知曉凝妃不在宮中了嗎?」這次一定完了,還不知會引起多大的驚濤駭浪,第一個牽進來的便是她們這些個護主不利的奴才!
「不是,不是的!」朦兒哇的一聲哭出來,從床上跌下來,趴在冰涼的地板上,「皇上不知道,昨夜我把燈吹滅了!皇上不知道我不是娘娘!」
「真的嗎?」安雪一喜,扶起朦兒的身子,可是眼角的餘光掃在被子上刺目的血跡,心又緩緩了沉了下去。「皇上昨個和你是不是………。」
朦兒緊緊咬著唇,身子微微顫抖,大滴大滴的眼淚不斷滾落下來。
安雪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身子一歪,右手撐著半個身子,「你是處子之身啊,皇上怎麼可能不知道你不是娘娘,這一次,怕是再劫難逃了!」
「對不起,對不起姑姑,我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朦兒將臉深深的埋入膝蓋裡,雙手不斷撕扯著自己的頭髮。
安雪輕輕一歎,移到朦兒面前,右手輕輕扶著朦兒的背,「別哭了,既然已經發生了,再責備自己也沒用!更何況,你也是受害者!」
朦兒緩緩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看著安雪,「姑姑,你說娘娘會原諒我嗎?」
安雪手一頓,神色迅速黑了下去,然後堅定的看著朦兒,雙手緊緊掐著朦兒的肩膀!「這件事絕不能讓娘娘知道!聽見沒有!」
朦兒緊咬著下唇,緩緩的點點頭。
安雪這才鬆開手,幽幽歎了一口氣,右手緊緊摸著自己的額頭,腦袋裡亂成一團!現在到底是什麼局面啊!
「姑姑………。」朦兒怯怯的叫了一聲!然後迅速垂下雙眸,兩滴淚水重重的砸到地上。
安雪輕輕一歎,到也難為這個孩子了,沒有任何的心機,和她相處甚是安寧,這也是凝妃娘娘寵溺她的原因吧!伸出手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勉強勾出一抹笑意,「朦兒,沒事的!過去了,都過去了!你忘記這件事吧,這當什麼都不知道好了!」
朦兒心裡一堵,輕輕點點頭,原本就應該是場夢,她搶了原本屬於娘娘的男人!她真是該死!吸吸鼻子,含淚望著安雪,「姑姑,或許皇上並不知道!」
安雪驚訝的看著朦兒,然後眉間愁緒盡去,「真的嗎?」
朦兒輕輕點了頭,「我一個人住在這麼大的房子害怕,所以冷雨姑姑便給我送了點蓮花釀,說讓我醉了就不會害怕了!然後,皇上進來,我就躲在桌子後面,怎麼也不讓他抓住我!然後他一直說,一直說,最後抓起那瓶蓮花釀全喝了下去!身子搖搖晃晃,我去扶他,才會……………」說到這裡朦兒的眼淚又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滾落,身子輕輕的顫抖,極力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安雪鬆了一口氣,心裡的一塊大石頭悄然落地!皇上既然喝了一整瓶蓮花釀,估計應該什麼都不知道吧!那可是這些宮女自已釀的酒,難免粗糙,而且酒的濃度很高,裡面還加了安眠的藥粉!突然想起門外那幾個宮女的話,「那為何,皇上半夜離去!他是不是發現你了!」
朦兒極輕的搖了下頭,「後面,我一直哭,一直哭!皇上後面說了聲『對不起』就走了!」
安雪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裳,「朦兒,你記著,昨個兒什麼也沒有發生!我會把這被褥清理掉的!這件事千萬不要讓娘娘知道!娘娘眼下可懷著龍種,要是因為這件事而動了胎氣!那,你就真的罪無可恕了!」
朦兒輕輕了點了點頭,不能讓娘娘知道,不然,她就真的罪無可恕了!昨夜是一個夢,夢醒了,她就要做回以前那個朦兒了!夢醒了,醒了……………
三天後,月夜
明日便是三王爺顧亦琰帶兵出征雪茫城,今夜,景和宮裡燈火通明,文武百官聚集,宮女和太監小心翼翼的候在一旁,寬大的大廳裡擺著整整二十張桌子,上面金盃玉盞,山珍海味,極盡奢華。
「皇上駕到!」尖銳的聲音劃破夜空,低低絮語的大臣們連忙起身,站在兩旁低下頭去,顧天御牽著顧亦琰的手緩緩步入大殿中。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三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震耳欲聾的聲音在大殿裡響起。顧天御含笑點點頭,大手一揮,一旁的尹歸年會意的將一杯酒放在顧天御手上,
另一邊,一個太監也彎著腰為顧亦琰遞上一杯酒。顧亦琰傲然而立,雙目只是冷冷的望著對
面悠然自得的夜流。
顧天御轉過臉看著顧亦琰,臉色一變,很快便恢復鎮定,伸出手輕輕推開他,「琰,
你怎麼了?」
顧亦琰黑然無語,只是一襲白衣冰冷的立於景和宮中,突然白影一晃,夜流手中的金盃『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發出沉甸甸的聲音。顧亦琰負手而立,冷冷的望著夜流,嘴角慢慢揚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夜丞相倒是好悠閒啊!」
顧亦琰此話一出,大殿裡鴉雀無聲,人人屏住呼吸,顧天御一臉的鐵青,雙手緊緊的握著酒杯,緊抿著唇,身上罩上了一屋寒霜。
夜流面不改色,緩緩站起身來,含笑望著顧亦琰,「不知三王爺今夜這話是為哪般?」
「夜丞相心知肚明!」顧亦琰冷冷一笑,一臉的傲氣凜然,讓人不敢逼視。
「此話差矣!」夜流冷冷的望著顧亦琰,「老夫可不是三王爺肚裡的蟲子,怎麼會心知肚明了!再說,老夫和三王爺甚至談不上相交過!」
「你為何擒我?」顧亦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夜流望了一眼顧亦琰,神色不變,眼神卻更加銳利,這個顧亦琰該不會不顧凝兒要跟他決裂了吧!
「兩位皇兄,你們在做什麼?」一陣溫和的聲音傳來。顧琰城一襲白衣站在大殿門口,望著一臉鐵青的顧天御和一臉冰冷的顧亦琰,該不會是為了凝皇嫂吧!「臣弟來遲,自知錯了!兩位皇兄不用再用這種表情看著我吧!」顧琰城輕輕一笑,走入大殿中,從宮女托著的盤中取出一杯酒,一飲而盡,將杯倒置過來,含笑望著顧天御和顧亦琰,眉毛一挑。
顧天御望了一眼顧亦琰,再望了望手中的杯子,仰頭一飲而盡!同樣將杯子倒置過來,顧亦琰冰冷的臉慢慢緩和下來,走到那太監面前,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然後重重的將杯子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起,然後大殿裡兩個金盃又被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顧琰城輕輕一笑,站在顧天御和顧亦琰中間,一隻手環住一個人的戶膀。「我說兩位皇兄,你們又在玩什麼,是不是又想甩下我啊」
顧天御伸出手一拳擊在顧琰城身上,輕輕一笑,「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顧琰城收回手,雙手環胸,歎了一口氣,「你們哪次不是這樣說,每次兩個人跑得不見人影,把我扔在御花園不管!」
「誰讓你小時候是個路癡啊!」顧亦琰輕輕一笑,學著顧天御的樣子,伸出手握成拳頭,卻見顧琰城雙手交插在胸前,「你幹嘛,又不會要你命!再說,皇兄能打得你,我便不能嗎?」
顧琰城向後退兩步,「等你贏了這場戰這回來打我好了,留點力氣吧!」
顧亦琰望著自己的拳頭,輕輕一笑,「你放心,就算那時候,我一樣有力氣打你!你躲也躲不掉!」
「好了!今晚我們兄弟不醉不歸!」顧天御輕輕一笑,一手扯著顧亦琰一手扯著顧琰城走到上桌,三人有,默契的一笑,同時舉起酒杯,重重的碰在一起。
殿下的大臣面面相覷,不知道是坐,還是站。
尹歸年看著三個拼酒的兄弟,輕輕一笑,「各位大臣請自便!」
一眾大臣都笑著坐下來,吃菜的吃菜,喝酒的喝酒,一時間,景和宮裡熱鬧非凡!凌雲志眉頭緊鎖,冷冷的望著悠然自得的夜流,仰頭將酒灌下,卻澆不去心底升出的疑慮!三王爺似乎知道了什麼,可是,為何卻不挑明說出來了?轉過臉望著高台上那三個和樂融融的三兄弟,心似乎又舒了一口氣!皇上說得對,就算有龍泉劍,三王爺還是三王爺!蘇妃娘娘生了一個好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