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幽香在空氣中漂浮游移,傾華宮正殿幾個妃嬪端坐著,時不時瞟一眼那空著的主位,兩邊站著兩個宮女,一臉的漠然,其中一個赫然便是安雪。
「我看凝妃娘娘今個兒是不會出來見客的,姐妹們還是各自回宮吧!」一個身著淡粉色宮裝的女子揚眉道。
「這………………這好像,好像不太好吧!」另一個穿著淡黃宮裝的女子眼神閃爍,極力壓低聲音,顯然是怕被人聽到了。
「有什麼不好的!我們坐在這裡兩個時辰了,連個倒茶水的人都沒有!這難道是傾華宮的待客之道嗎?」一個穿著明黃宮裝的女子站起身,大聲說道。
安雪斜眼望著她,眼眸迅速沉了下去。
「呵呵呵,這話可是英姐姐說的,我們可沒這麼說過!能等凝妃娘娘是我們這些妃嬪的福氣!」身著淡粉衣裳的女子掩嘴提高音量。
「何美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剛剛明明便是你先…………」
「沒什麼意思?妹妹只是說,凝妃娘娘也許還要休息,我們就不用多多打擾,各自回宮去了!難道,這樣錯了嗎?」何美娟輕輕一笑,「不過,英姐姐,你剛剛的話要是讓凝妃娘娘知道,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哦!呵呵呵,不過,你放心了!妹妹一定會常去探望你的了!」
「你敢這樣說我!」那明黃裳女子伸手指著何美娟,一臉的怒意。
「為什麼不敢啊!你以為你還是高我一級的英嬪嗎?今時不同往日,這句話你一定沒有聽過!如今誠親王謀反叛國,身為他親侄女的你,你說皇上會如何處置你啊!」何美娟輕輕一笑,「劉秀英,如果我是你,一定乖乖搬到冷宮去,免得讓皇上看到你這張臉,想不起開心的事而發火,說不定凌遲處死,那豈不是很慘!」
「你…………。你………………」劉秀英氣得臉色慘白,指向何美娟的手指劇烈的顫抖。
「說得對!」一道威嚴卻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
大殿門口站著一個頭戴鳳冠,身著明黃鳳袍的女子,臉上蒙著一屋白絕的絲巾的女子,左手被宮女高高的托起,右手指戴著閃閃發光的金鳳指,雙目異常的冷漠,一時間吵鬧的妃嬪全都垂下頭去,跪到地上,「見過凝妃娘娘,娘娘千歲千福!」
那女子抬起腳邁進殿中,坐上主位,一言不發的望著跪在地下的妃嬪們。眾妃嬪感覺到背上似乎有一道極為冷洌的目光,身子打了個顫,誰也不敢抬起頭去。
那女子望了一眼身旁的安雪,緩緩的點了一下頭,安雪行了幾步,走到那女子面前,擋住她的視線,「娘娘說,各位娘娘,主子都可以起來!」
地上的妃嬪互相望了一眼,才緩緩起身,低垂著頭,誰也不敢抬起頭來。
「剛剛你們還不是很能說嗎?眼下怎麼不說了?該不會是本宮掃了你們的興致了吧?」冰冷的聲音在空蕩而安靜的大殿響起。眾妃嬪打了一個冷顫,誰也不敢抬起頭,大殿裡鴉雀無聲。
「各位妹妹是前來關心本宮的身體嗎?」輕輕柔柔的聲音響起。
何美娟鼓起勇氣抬起頭來,彎腰行了一個禮。「回娘娘,臣妾們擔心娘娘鳳體,所以特來探望,希望娘娘福壽雙全!」
蒙面的女子冷冷的望了安雪一眼,安雪清清嗓子,「娘娘只是嗓子有點不舒服而以,所以說話的聲音有點沙啞和干涉,所以眾位主子、小主們不用過於緊張!所以,時不時就需要奴才為娘娘開口說幾句!」
「娘娘要多多保重鳳體啊!」何美娟一臉擔憂的望著夜戀凝。
「娟小主好意娘娘會記在心裡的!」安雪向何美娟行了一個禮,然後走到那蒙面女子面前,那女子附嘴到安雪耳邊,然後緩緩站起身,身邊的兩個宮女走到來扶著她,昂著頭,緩緩的向殿外走去。
眾妃嬪忙退到兩旁給她讓開一條路,低下頭,齊聲道了一句:「恭送娘娘!」這才緩緩抬起頭,面面相覷,然後將眼神望向還留在殿中的安雪,都十分好奇,剛剛凝妃娘娘到底跟她說了些什麼。
安雪再度行了一個禮,然後望著劉秀英,「娘娘請英嬪回宮收拾一下東西搬去冷宮,等下奴才會派人送英嬪娘娘過去的!」
「你胡說八道,皇上才升了我做嬪,我才不要去冷宮!你把凝妃娘娘叫出來,她憑什麼讓我搬去冷宮啊!」英嬪氣急敗壞的衝向安雪,卻被從殿外湧進的侍衛抓住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憑什麼?」安雪輕輕一笑,望向何美娟,「娟貴人您認為凝妃娘娘有姿格將妃嬪打入冷宮嗎?」
何美娟眼睛一轉,嘴角蕩出一抹笑意,「當然可以了!太后娘娘早說過,後宮之事都交給凝妃娘娘打理,凝妃娘娘的話便等於皇后懿指一般!」
安雪輕輕點點頭,走到劉秀英面前,「英嬪娘娘聽到沒有!」
劉秀英極力抬起頭,狠狠的盯著何美娟,「這個賤女人,你不得好死!夜戀凝,你天…………。啊!」淒厲的尖叫聲響起,安雪狠狠的煽著劉秀英的臉,逼得她將話不得不吞回去。
狠狠打了她十幾個耳光,看著她兩邊臉頰腫得很高,老停下紅腫的手,冷冷的盯著她,「英嬪娘娘,不知道你話說完沒有!」掃了捉住她的兩個侍衛一眼,那兩個侍衛鬆開手,劉秀英重重的躍到地上,吃力的抬起手擦掉嘴角的血跡,埋下頭去,不敢再吭一聲。
「呵呵呵,英姐姐這又是何必了!凝妃娘娘天仙一般的人物,你罵罵妹妹也就算了,怎麼可以連凝妃娘娘也罵了!這樣,會天打雷披的!」何美娟一臉的幸災樂禍。
「娟小主到是很明事理啊!」安雪輕輕點點頭。
「勞煩姑姑告訴凝妃娘娘,臣妾願為娘娘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是嗎?那再好不過!那也請娟小主給英嬪娘娘做個伴吧!」安雪的笑意漸漸隱去,眼眸帶了一絲諷刺。
「你…………。你…………。姑姑是不是聽錯了,娘娘,娘娘怎麼會打我打入冷宮了,我要去見娘娘,我要見娘娘!」何美娟上前幾步,握著安雪的手,一臉的不敢置信。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她這般維護凝妃,她應該會站在她這一邊,她應該會飛上枝頭的啊!打入冷宮,這怎麼可能啊!
「哈哈哈…………」劉秀英吃力的爬起來,笑得東倒西歪,「何美娟,真是報應不爽啊,這麼快便到你了!當日,你冒充我才撈了個小小的貴人,今日還不是被打入冷宮!哈哈哈…………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何美娟氣得胸口上下起伏,然後尖叫一聲就要衝出大殿卻被侍衛牢牢抓住,她拚命的掙扎,「放開我,我要見凝妃娘娘!我要見凝妃娘娘!」
「娘娘不會見你這種忘恩負義,卑鄙無恥的人!」安雪冷冷一笑,走到何美娟面前,「你最好記得你剛剛說的話,還有,忘了告訴你!你到冷宮是服侍英嬪娘娘!」
「你,你在說什麼?」何美娟愣愣的望著安雪。
服侍英嬪,同是打入冷宮,她卻是服侍她的丫鬟?這是怎麼回事?
英嬪也有傻在原地一動不動,凝妃不是要幫何美娟嗎?怎麼反而將她打入冷宮還讓她來服侍她了?
安雪緩緩走到英嬪面前,「英嬪娘娘可以回去了!但是,奴才還是有句話要告訴娘娘,那些最可恨的人便是恩將仇報的人!誰是你的敵人,誰才是保護你的人,娘娘還是分清楚一點的好!」安雪說完,昂起頭長揚而去。
劉秀英再傻也明白,她現在的身份,隨時都可能掉腦袋,凝妃這麼做反而是讓她避過了這一劫!可剛剛她還……………望著安雪的背影,劉秀英跪在地上,跪了三個頭,「謝凝妃娘娘,臣妾一定會改過自新的!」說完,緩緩站起身,冷冷的看著一臉呆滯的何美娟。轉身長揚而去。侍衛押著何美娟,隨後而去。
大殿裡還剩下幾個妃嬪傻傻的呆站著,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匆匆走出傾華宮,生怕再惹禍上身。
精緻的房間裡,裊裊的檀香在空中漂浮,冷雨和安雪站在屏風外冷著一張臉,互相對視。
「你不是答應我不怪罪他們嗎?為何?」冷雨一臉的怒氣。
「我想你誤會了,我答應你不殺他們,可沒答應不怪罪他們!如今小小的懲戒了一下,算便宜他們了!」安雪冷冷一笑,「冷雨,別以為今天你幫了我,我便會聽你的話!這凝妃宮的大小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刺聾了他們的耳朵,割下了他們的舌頭還叫小小的懲戒,那什麼才叫大的懲戒,他們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這麼狠心!」冷雨上前幾步,偏著不敢相信的望著安雪,十幾個人被廢了,她居然可以用這麼雲淡風輕的語氣跟她說話!
「你以為我是神仙嗎?這裡是後宮,後宮!冷雨姑姑不一像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嗎?最近怎麼這麼愛管閒事了!」安雪緩緩走到桌前,坐在椅子上面,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們剛剛過了很險的一關,估計這兩天傾華宮為很安寧才對!不過,冷雨姑姑還是要操心一下!畢竟,太后那裡的消息,你是最快知道的!」
「你不怕我不幫你嗎?」冷雨冷冷的別過臉去。
「是嗎?」安雪右手一掃,杯子『啪』的一聲掉到地上,摔成碎片,滾燙的茶水濺到安雪手上,她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我聽說,凝妃娘娘是因為將你妹妹調離了慈安殿才讓你願意扶持娘娘,不知道是不是了!」
冷雨眼望向窗外,默然無語。
「不說話也沒有關係,可是,我還知道,你家裡除了一個年紀老邁的爺爺之外,再無旁人了,哪來的妹妹?」安雪輕輕一笑,走到冷雨面前,附在冷雨耳邊輕輕道:「如果凝妃娘娘知道你騙了她,你認為,你還有活路嗎?你背叛了太后,太后不會放過你,你欺騙了娘娘,娘娘不會放過你!你說,你如何能死裡逃生了!」
冷雨連退數步,驚恐的看著安雪,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知道!這個後宮,到底還有多少個深藏不露的人!她一直以為,這裡最可怕的便是位居慈安殿,示人以賢良淑德的太后!她拿她爺爺要挾她接近凝妃,要她得到凝妃的信任!本以為凝妃只是一個鋒芒畢露,恃寵稱驕,自以為是的女人!卻發現她纖纖玉手裡似乎有著扭轉乾坤的力量,談笑間便輕易的化解無數險招,鋒芒畢露,善於利用任何人,任何事為自己打算!而現在,傾華宮居然還有一位城府如此之深的宮女,而這個宮女是她一手挑選入宮的,卻知道這麼多事!她感覺到自己似乎掉到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裡,什麼也抓不住,只有絕望,絕望,絕望……………
「姐姐,你們在做什麼了?」朦兒一臉的驚訝,手上還抱著剛剛褪下的鳳袍。
「沒什麼!」安雪輕輕一笑,面向朦兒,「今天你表現的不錯哦!沒有讓人識破!」
「真的嗎?」朦兒一臉的興奮,跳到安雪面前,「你知不知道我緊張死了,你叫我帶的這張面具,害我悶了一臉的汗!既然蒙著面巾,為什麼還要帶面具,真是不是白!」
「你沒見這面具是透明的嗎?這樣讓她們能看模模糊糊認為是娘娘啊,回去才不會亂說,也好讓太后別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安雪耐心的解釋起來。
「她們全低著頭不敢看我,哪裡會拆穿啊!」朦兒坐到椅子上,嘟著一張嘴,「娘娘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我怎麼扮娘娘也不像啊!要不,姑姑你們兩個誰扮吧!」朦兒將鳳袍放到桌上,笑著望著安雪。
「當然不行了!冷雨姑姑要時不時去下慈安殿,我要打理傾華宮!所以,只剩下你這個閒人了!」安雪輕輕敲了一下朦兒的頭,「好了,你只要記得呆在房間裡不要出去就好!你若是閒著無事就多練習學著娘娘的聲音,免得又像今天這樣一聲不吭!幸好,冷雨及時出聲,而她們又低頭頭沒有看到!」
「我知道了!」朦兒吐吐舌頭。
「冷雨,我們進去一下吧,我有話要和你說一下!」安雪輕輕一笑,不等冷雨回答便扯著冷雨的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