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淡淡灑下,宮女急急挑起床簾,扶起夜戀凝,正想要幫她更衣卻被她冷冷的阻止。
「你們都下去吧!」夜戀凝伸手阻止,神色淡漠如常。
宮女相互望了一眼,然後行了一個禮悄然退去,夜戀凝這才起身走到銅鏡前坐下,伸手剝開白色的裡衣,肩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眼角掃在鏡中那一道猙獰的疤痕時,笑容瞬間冰結。
「娘娘,月貴人求見!」門外宮女輕輕喚道。
夜戀凝鬆開手,裡好衣服,端坐在鏡前,「進來吧!」
門『吱』的一聲被打開了,張月華一襲白衣緩緩走了進來,神色有一絲惶恐,更多的是不安和不解。
夜戀凝站起身來,走到張月華面前,「你想問本宮為什麼會救你?如何有本事讓夜水鬆口救你,是嗎?」
張月華輕輕點點頭,「更重要的是,你救我到底有何用意!」
「如果我說沒有,你會信嗎?」夜戀凝輕輕一笑,坐回鏡前,眼睛淡淡看著鏡子裡張月華的表情,「早就聽說月貴人手上功夫出神入化,不知道本宮有沒有這個榮興!」
張月華也不答話,走到夜戀凝後,從桌上拿起梳子,望著鏡中那張帶笑的臉,輕輕問道:「娘娘要梳什麼髮髻?」
夜戀凝眉頭緊鎖,「今日各妃嬪要去慈安殿請安,你不用緊張,你不必去!」夜戀背後看著鏡後的人身子顫了一下,歎了一口氣,「你放心好了,本宮有本事讓她放你出來,自然也有辦法護你周全!」
「娘娘要怎麼護我周全?」張月華眉頭緊鎖,緊張的看著夜戀凝。
她以為她一出去就跟這個後宮再無瓜葛,她以為經歷那麼多黑暗而絕望的日子,再沒有什麼事可以讓她害怕,但是!當那個叫紫寒的再將她悄無聲息的送回地牢時,但是很快,她就被人放了出來,帶到這傾華宮!可是,當她看著這後宮的一景一物時,她的心去比在黑暗更加的懼怕,她知道惟一能保住她命的人正端坐在鏡前,她也知道她保她的命一定會有她的目的和理由,可是,她因此要付出些什麼,她卻無從得知啊!
「今天的髮髻你就看著辦吧!」夜戀凝像沒有聽到一樣,若無其事的看著鏡中的自己。原來她出宮僅僅只有三天,卻發生了那麼多事!她再次經歷遺棄和絕望,在生死邊緣徘徊,而凌晚殤居然也不比她好到哪裡去!被大皇子刺了一刀,也弄得個半死不活的下場!她們姐姐妹妹的叫,沒想到,到是真的成了姐妹,出事也是在一起!
張月華見夜戀凝再無言語,她也不敢再問,拿起梳子,輕輕梳理著那如雲的秀髮,心裡七上八下,怎麼也定不下來。
不一會,一個精緻的髮髻便梳好了,張月華悄然退到一邊,拿起一塊小鏡子放到夜戀凝的腦後,夜戀凝含笑點點頭。「不錯,只是卻太素雅了!這個宮裡,除了那個幾欲成仙的凌晚殤之外,沒幾個願意將自己弄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她不想想,生在紅塵之中怎麼不惹塵埃了?再說,這後宮是個大染缸,即使你想做自己也要看別人願意不願意,月貴人你說是嗎?」夜戀凝轉過身,鳳目含笑,卻沒讓人感到半點暖意!
「娘娘怎麼說便怎麼是吧!」張月華低下頭去,不知道為何,她覺得眼前這個人真的好像那朵離愁,絕世的美麗,卻帶著致命的毒,讓她由心裡生出一股畏懼和愧疚!
夜戀凝淡淡瞟了她一眼,也不答話,「本宮把你救出來自有本宮的用意,現在你去把本宮那套綠色的宮裝拿過來!夜戀凝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坐回梳妝台前從盒子裡拿出一朵綠色的珠翠別上髮梢,珠光閃閃,更添艷麗。
張月華很快便將綠色宮裝拿來了過來,夜戀凝也不避諱,直接在她面前寬衣解帶,緩緩將宮裝套到身上,瞥見張月華驚訝的臉,輕輕一笑,「你以前難道不曾讓人留下這些印記嗎?」
「娘娘,如果我說不曾了!」張月華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皇上本就不喜歡我,來我宮裡面次數也是廖廖可數!」
夜戀凝輕輕一笑,「反正你也不喜歡他,這不是更好!和一個不愛的男人躺在一張床上難道還是好事嗎?」夜戀凝含笑看著張月華,「你喜歡的人是三王爺,這個本宮也是知曉的,只是,你不應該讓太后也知曉!」
「娘娘…………。」
「你不必問!」夜戀凝伸出手,臉上冷如冰霜,「本宮於他再無瓜葛,即使有,本宮也會一一抹去!」夜戀凝收回手,輕輕將宮裝褪到胸前,冷冷的看著張月華,「本宮這道疤是當年想著讓太后收回成命而刺下去的,雖然是故意的,但也曾讓我躺在床上整整三個月!」夜戀凝穿回宮裝,緩緩的轉過身,背對著張月華,「若是以前有人問本宮後悔嗎?本宮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他,不後悔!可是,到了今日,本宮卻很後悔!看到這道疤痕,本宮心裡很不舒服,聽說月貴人刺繡十分了得,所以,這道疤痕還望月貴人想想法子,把它遮去才是!」夜戀凝輕輕一笑,理了理衣服,不理會張月華呆滯的樣子,竟自走出了房間,守在一旁的花月和朦兒連忙跟上,一行人緩緩向慈安殿走去。
慈安殿
夜水端坐在主位上,鳳目淡淡掃了一室的妃嬪,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若有所思的看著夜戀凝一眼,「哀家不是說了麼,今後無須時時來慈安殿請安,後宮之事哀家早已經交由凝皇貴妃打理,你們遇事可去傾華宮請教凝妃………」夜水望向夜戀凝,卻見她神色淡淡,並無任何想要反駁的意思,心裡微微安了下來,正想接著說下去,卻瞥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卻是那好久未見的晚妃。
夜戀凝眼眸閃過一絲驚訝,卻瞬間隱去,轉念一想,該不成這晚妃像她一樣轉了性子了吧!靜靜的看著凌晚殤,默然不語。
「臣妾給太后請安,太后萬福!」凌晚殤淡淡行了一個禮,臉上神色自若,顯然得那般的突兀。
「晚妃怎麼來了?」夜水坐正身子,含笑看著凌晚殤,「該死的奴才,都忘記怎麼伺候主子了嗎?晚妃來了這麼久,也不曉得伺候她坐著!」夜水輕輕喝道。
很快,太監便搬來一張椅子擺在夜戀凝的對面,夜戀凝輕輕一笑,摸起桌上的茶水,輕輕抿一口。凌晚殤,晚殤,殤,還真是一個好名字!輕輕放下茶杯,見滿屋子妃嬪居然沒一人她行禮問安,心裡越是越發的得意,隱隱的卻有一絲同情,但是很快這絲同情便被對面那雙依然自若的眸子給淹沒了。
「謝謝太后賜座,不過臣妾前來,是有事請教太后!」凌晚殤淡淡一笑,笑得夜水心裡有一絲錯愕。
「哦?晚妃一向不理世事,哪會有什麼事要請教哀家?」夜水輕輕一笑。
「臣妾只是想請教太后娘娘,方才您說,後宮眾姐妹有事兒可去傾華宮請教凝妹妹,那麼,意思便是臣妾若有事,也必須去請教凝妹妹麼?」凌晚殤靜靜的看著夜水,神色一如往常的淡漠。
夜戀凝若有所思的掃了凌晚殤幾眼,理理額間的髮絲,瞭然的笑了笑,只怕她想問的不只是這一句,只是這樣更能引起某個人的注意吧!凌晚殤,好一個凌晚殤,若是本宮一早輕視了你,他日本宮怎麼敗的都不知道!
夜戀凝正想著,耳邊卻傳來夜水冷笑聲,「哀家以為,晚妃當真不理俗世欲成仙了呢?」
這個凌晚殤,想要和她玩心思?
「世人皆是渴望成仙的多些,晚殤自然也是做此想,只不過,晚殤能否成這個仙,到底還得仰仗著太后娘娘呢!」凌晚殤輕輕一笑,望著夜水。
夜水神色一冷,眼波流轉,心思轉了好幾圈,始終想不透,何時這個晚妃也變成個歷害的角色了!她絕計要陷入宮斗嗎?淡淡掃了一眼一樣若有所思的夜戀凝,心裡突然鬆了一口氣,若因此皇上對她冷落,將更多的心思放於凝兒身上,豈不是更好!難道她夜水會鬥不過一個小丫頭騙子嗎?更何況,她還有夜戀凝這張王牌,只怕到時候還不用她出手!
「哀家乏了,大家都散了吧!」夜水緩緩站身來,莫德恩彎下腰,托起夜水的手。「若是還有什麼事,都去找凝妃娘娘吧!!」夜水說完便昂著頭走入了內室。
妃嬪緩緩站起身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低絮語,緩緩走出了慈安殿,經過凌晚殤身邊時無人行禮,最多只是多看了兩眼而以。
被幾位妃嬪簇擁著緩緩行過的夜戀凝行至凌晚殤身前時,一道嬌艷的聲音響起,「咱們宮裡這株寒梅,終於是怒放了!」
妖艷的聲音清晰的傳入凌晚殤耳裡,她淡淡抬起手,將青絲扶向耳際。寒梅,怒放,在這春天,只適合牡丹盛開的季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抬起頭,從容離去。
已走到遠處的夜戀凝卻突然停了下來,對著身邊忙著巴結她的妃嬪輕聲道:「你們都散去吧!本宮想要一個人走走!」
「臣妾等告退!」眾人行了一個禮,悄然退去!
夜戀凝緩緩轉過身,抬起望著頭頂的太陽,「這陽光越來越毒了,估計這春天也要去了吧!」
「娘娘………」花月若有所思的看著夜戀凝。
「沒事,本宮說說而以!去漣漪宮吧!」夜戀凝輕輕一笑,等著她做的事可是一件接一件,而現在最要緊的便是去見見那個一手促成我今天悲劇的母親——夢池國的聖親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