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再也不想在季府逗留了,她可恥地再度做了一回逃兵。回到沁園自己的家,疲憊不堪地蜷在沙發上,就這樣睡了過去。
直到第二天中午,可可拎著行李箱回來,差點被她嚇死過去。
她抱住她冰涼的身體不住叫她的名字,雪兒雪兒的直叫,她隙開的眼縫裡恍惚看到了她,再度昏昏沉沉地睡死了過去。
可可發了狂似的衝出門,叫上樓下的管理員把蘇雪給抬了下去,救護車來了,驚動了整棟大樓。
這棟老大樓裡上上下下的住戶都是熟人,彼此間都很關心,林阿姨她們一家尤其焦急,幫著可可將蘇雪送上救護車。
顛簸的路上,蘇雪一直覺得自己迷迷糊糊反反覆覆在做同一個夢,一個不曾醒來的噩夢。
強烈的車燈雪亮地照在臉上。
女孩子柳絮似飛出去的身影,冰涼地狠狠摔在馬路中央。
足足吊了三天點滴,熱度才退了下去。坐在病床前頭的可可,瞪著蘇雪喝掉一整壺湯,「醫生說你有點輕微腦震盪,得留院觀察幾日。」
「噢。」蘇雪很乖地點了點頭。
可可接著便橫眉豎目地數落起來,「知不知道我差點給你嚇死了。我進屋,沒想到你在,還是個徹底冰涼幾乎成為一個死人的雪兒躺在沙發上。你在玩自虐?」
「沒有的,你太緊張了,我不過是睡著了。」
「是啊,睡著了。直挺挺躺著,什麼都沒蓋。」可可哼了一聲。
「可可,對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會這樣了。無論如何我身邊都有你在嘛,我怎麼捨得去死呢?」蘇雪抱歉地對她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可可你對我最好了,無論別人怎麼看我,你也會在我身邊幫助我的,這點我毫不懷疑。」
「你不是也曾無條件幫我的嘛,我們之間不許說客套話。」
蘇雪點點頭。
叩門聲輕響。
蘇雪來到病房門口,拉開門又忽地用力抵住,憤怒的眼中燒著怒焰,「幹什麼?來看她有沒有死透,還是打算給做場盛大的法事?」
季澤一手伸了進來,被門板重重地壓了一下整條手臂。
他的眼色含著淡淡的冷厲,不客氣地盯著那位姚可可同學。
猛地一撞,門被他用手肘頂開了。
可可退後一步,怒睜大眼冷笑著看她,「季大少爺,我們這裡不歡迎,你給我走,出去!」
「你是什麼人,對我說的這是什麼話?」季澤睨了她一眼。
「我是雪兒的死黨兼保鏢!你呢?你又是什麼人,你又算是個什麼男人。照顧老婆,把老婆照顧到醫院裡來,你還真是能耐啊。」可可一臉嘲諷地笑著,語氣很不好。
季澤也有點生氣,但並沒過多地去和可可囉嗦,他只是逕自走到蘇雪床邊,將手裡捧著的一束花插-到床頭櫃上的花瓶中。
「怎麼住院了。」
「你季大少爺會不清楚?人是在你家裡傷著的,腦震盪有嘔吐反應,額頭上那麼大塊紗布,大少爺你不是眼瞎吧。」
季澤選擇忽略可可的聒噪,人走到蘇雪身旁,然而她本能的畏縮,讓他心裡狠狠一抽。
「你不辭而別,讓人很焦急。睿睿一直吵著要見你。」
「原來只是為了兒子才來這裡探望的。」可可生氣地扔下手裡的小皮包,篤篤幾步擋到季澤面前,「人也看過了,沒死透,心也該定了,睿睿我們自會接他來看媽咪,至於你,可以走了,這裡沒人歡迎你,何況雪兒還需要多多休息。」
季澤冷冷地望了可可一眼。
可可也不示弱,惱火地瞪了回去。
季澤隔著可可,望了蘇雪一眼。突然有點後悔了,他怎麼就下那麼重的手呢,雖說是在氣頭上,可也不該啊。他這一耳光,將兩人的關係又打回了原點,甚至還不如從前。他這完全是自己造孽,毫無退路……
「那我改天再來看你,休息吧。」季澤暗中捏了捏拳,轉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免了吧。」可可踩著小細高跟來到蘇雪身邊,將那束百合捧了起來,篤篤走到門口,一把扔了出去,「誰稀罕你的花。」
「誰這麼沒有公德心啊!把花扔到我臉上!!」
呃……
可可的小手僵在了門把上。
子謙捧著一束天堂鳥笑吟吟地出現在門口。
「嗨。」可可對這個溫雅的男人印象很不錯,脫了剛才刁蠻潑辣的外衣,此刻看起來倒是有點拘束,神情微微帶著些懊惱。
「你好姚可可小姐。」子謙沖可可微笑著點頭。
天堂鳥象徵自由吉祥幸福,可可十分歡喜地接過,親自動手插-進花瓶。
想不到他還記得她的名字,可可心裡很是高興,插完花便點點頭,隨手拿起一隻保溫杯,「正好,陳先生來了,讓他在這裡陪你一會兒,我回家再燉點兒湯,晚上給你送來,順便給你多拿幾件替換衣服。」
蘇雪哀嚎一聲,可可不理她,興沖沖地出門離去。
「可可的湯,實在很難喝啊。」
子謙呵呵笑著,目光落在她的額頭上,「怎麼這麼不小心,還痛嘛?」
手指輕輕地撫上她額前的紗布,動作很輕盈,像是害怕會弄痛她。
「不痛了。」蘇雪淡淡地笑了笑。
「公司的事不用擔心,我已經替你請了一個星期假了。」
蘇雪撇撇小嘴,「你這是以權謀私。」
子謙眨了眨眼,「有什麼關係,反正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
「還真是囂張。」蘇雪歎了口氣。
子謙把靠墊拿來墊在她腰間,扶著她再坐起一點,突然握住她的小手,目光冷森地盯著她手臂上明顯被掐出的淤青,「他弄的?」
蘇雪深吸一口氣,把小手抽離他的手掌,淡淡地苦笑著,「都已經過去了。」
「雪兒,別再管他了,留在我身邊,讓我好好照顧你吧,我不想再瞧著你呆在季家受苦,這會讓我無比心痛……」子謙突然伸出雙臂,不由分說緊緊摟住了蘇雪的身子。
蘇雪埋在他溫暖的懷裡,有所觸動般地鼻子一酸,悶聲悶氣地問道,「即使我是個很麻煩的人麼?」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