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天的夏季,有著屬於它獨有的潮膩感,宛如黏稠的液體般貼在人最細膩的肌膚上,粘膩得感覺讓人很是煩悶不安,撲鼻而來的濕潮氣慢慢吸入肺中,恍若像是什麼一樣堵在氣管裡,然後阻塞著讓人的每一口呼吸困難不堪。
陰雲翻滾,雷聲轟隆,大氣中充斥著從地面傳來的濃濃土腥味。
在陵園中,周圍的氣場十分沉重,在一座用大理石砌起的大墓碑前,站著三排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們。他們各自手中捧著白菊花,在一旁一名牧師虔誠的禱告下,一個人接著一個人走到墓碑前把花輕輕的放下,然後深深三鞠躬。
「轟~」 隨著震耳欲聾的雷聲,接著豆大的雨慢慢從空而落,任雨水捶打在臉頰,任吹來的風肆意捲繞髮絲,身穿一條黑色連衣裙的單飄雪站在雨中,如石像般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這墓碑上貼著所熟悉的照片。站她身旁則是一襲黑色的跡部景吾,他撐開手中的黑色雨傘,為少女撐起,他無語凝噎,始終沒有說出一句可以安慰她的話,就現在和大家一樣,心裡只有無比的沉痛和難過。
前來的人當全部弔唁完,牧師禱告結束後,單飄雪抬起那雙被雨水打濕變沉的眼睛,突然,她的腳步往前一行,在跡部景吾眼疾卻伸手來不及拽住了她時
「外公!!!」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響徹在這片安靜的陵園中,同時也震碎了在場每個人的心。
單飄雪跪在墓碑前,雙手不顧疼痛的捶打著眼前這塊墓碑痛喊著,「為什麼,為什麼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卻要這麼殘忍的離開我,誰說『小雪,外公會等著你長大的』外公,你是個騙子,大騙子…」臉上再也分不清是淚還是雨水,單飄雪悲痛的伸出剛剛捶破皮的手,輕輕摩挲著墓碑上那張照片,如今,她再也摸不到外公那張佈滿歲月皺紋的臉了,再也感受不到屬於外公的溫暖了,再也看不到外公慈祥的微笑了,再也聽不到外公沙啞卻透著幾分輕柔的叫著自己「小雪」了。
她如今是多麼的悲痛淋漓,哀嚎痛哭也改不了外公去世的事實,她再一次承受了失去親人的痛。
沉悶的雷聲在陰暗的雲層間滾動,大雨簌簌的從天而降,這一刻,圍在墓碑前的那些人都在為老人的離去而難過潸然淚下。
大家漸漸的散去,站在身後的池田謹回頭看了一眼跪在墓碑前的單飄雪還有陪在她身旁的跡部景吾時
「走吧,小雪還有小景陪著,讓那個孩子靜一下吧」打著雨傘的池田森川停下腳步看了一眼猶豫的池田謹後,輕聲勸說道。
池田謹明白的點點頭,便轉身與池田森川和前來送池田清水最後一程的美奈子,一同打著雨傘離開了。
而一旁的跡部景川和跡部美惠看了看眼前這兩個孩子,在看著單飄雪傷心痛哭的模樣,他們難過即心疼的低了低頭歎了口氣,便撐起手中的雨傘也選擇了離開。
在他們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簌簌雨中後,在單飄雪身旁的跡部景吾,這時他一邊手撐著雨傘,避免單飄雪被雨水濺到身體,另一隻手則是伸出試著扶起跪在冰冷濕漉漉的土地上單飄雪,「雪,我們走吧」
他很想說一些安慰她的話,可是每當話要口出時卻哽咽的說不出來了,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她這麼痛苦的在哭,自己的心就好像也跟著痛苦疼了起來,他沒有及時的陪在她的身邊度過這個劫,也無能為力阻止甚至眼睜睜看著她在自己面前捶墓痛哭,雙手都被摩破皮流出鮮血來。第一次,跡部景吾嘗試到蒼白的無力。
「走吧」跡部景吾再一次試著把單飄雪扶起,他實在很心疼單飄雪就這麼一直跪著不起,她身體剛好,卻發生這樣的事已經好幾天沒合眼的說,身體也實在吃不消。
似乎注意到景的動作,單飄雪從無神的雙眼中漸漸回神來,她慢慢的站起,卻沒有轉身,而是站在原地仰起臉對著傘外昏暗的天空,看著珠簾般的雨水模糊了自己的視線,微微動了動唇,在「嘩啦啦」雨水在雨傘間啪打發出的聲音中,只聽見另一道低低翕動地聲音傳來,「景,你說真的有天國存在嗎?」
跡部景吾烏黑明亮的眸漸漸黯了下去,他伸手把單飄雪摟在懷裡,想用他身上的溫度來取代她身上的冰冷,「不管是否存在,只要你認為有,那麼那個國度就會存在你的心裡」他帶著低低含著一絲輕柔的語聲在單飄雪耳邊輕輕的說著。
「景…」聽完這句話,單飄雪終於再一次忍不住的埋頭在跡部景吾的懷裡痛哭了起來,最後一次就好,這是她最後一次這麼不讓人省心的痛哭一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