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完舞,便四處找花嬤嬤,卻見她在睦州所到官員中周轉應酬,因為此次成竹在胸笑的異常璀璨。
這些官員中想必便有睦州太守,劉君貝等了一會沒見花嬤嬤得空便去了後台卸妝換衣,誰想竟來了兩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禮儀周到卻語氣生硬「請姑娘和奴婢們走一趟。」
難道是花嬤嬤叫她?雖然有點懷疑但想到自己一無財二無色,在這睦州認識的人也不多便放心的跟她們出去。
離了熱鬧的百花閣巷口停著一輛雙轅馬車,沒道理啊,花嬤嬤要叫她沒必要還做馬車啊,難道花嬤嬤決定履行諾言送她回洛城?
沒想到這個花嬤嬤看似唯利是圖,做人還蠻厚道,想也沒想便上了馬車,不過,她很快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馬車晃悠的她昏昏欲睡,在半夢半醒間居然停了下來。
怎麼停了?難道要住客棧?那為什麼不在百花閣等一晚再走呢?
疑惑了半天在婆子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眼前華光大盛,堪比明月,卻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宅邸,那五顏六色的燈籠掛滿了各處,彰顯著中秋佳節的隆重。
這過節的氣氛全國各地都是一樣的,只是過節人的心情卻是五花八門十分精彩。
劉君貝心中暗叫糟糕,想必是哪位達官顯貴看中了自己的舞姿,向花嬤嬤買了去了吧?那自己這輩子算是完了,要受小妾欺侮不說,只說伺候人的活她可不想再做了。
兩個婆子雖然對她沒有什麼好臉色但也禮數周到「請姑娘內間歇息吧。」
言罷帶她進了間普通的廂房,伺候了她梳洗便退了出去守在門外,劉君貝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幸好易容還在,自己又啞又醜應該不會引起太大波瀾,到時候再從長計議吧。
想必是跳舞累了,睡了一夜倒也安穩,第二天直到晌午過後才聽人傳話,說是老爺夫人有請。
劉君貝黑線了,難道真要正兒八經的封個姨太太?
稍微梳洗了一下,特意沒有順從那兩個嬤嬤給她塗脂抹粉,現在這副中下的姿色正好,說不定看到了跳舞之人的真正容貌就改變主意了。
晚上沒看的真切,現在看來房主似是極愛江南風光,從屋簷轉角都可以看出江南風韻,更不用說房前屋後多植南方植被,以及假山湖石無一不透著洛城特色。
劉君貝細細想來,心中又有了其他猜疑,難道是洛城的人?看過她當年在洛城的舞姿所以猜到了她就是秦楚樓的桃花扇?
進得偏廳入眼便被細密的竹簾遮住,隔成兩間,裡面可以看見外面,外面只能看到裡面模模糊糊的坐著兩個人,從身形判斷卻是一男一女。
兩位嬤嬤拉她行禮「拜見大人。」
她不能說話,隨身一拜卻不知拜的是哪位大人。
「這位便是你昨晚所見驚鴻佳人?」
女人的聲音柔軟婉轉似曾相識,雖然想不起在哪裡聽到過,但也多少感覺到自己沒有危險。
另一位答道「舞姿曼妙堪比劉姑娘。」
劉君貝在聽到他的聲音後瞬間撥開了雲霧,是邵展容!
只知道邵展容金榜題名留京任職,沒想到竟能在這裡遇到他!沒想到他竟會到這裡來,是奉旨前來辦事還是單純帶著妻妾遊山玩水?
妻妾?
劉君貝頓時有些喜極而泣,還好,還好,端木煜總算做了件人道的事情,放柔昭儀田妍與邵展容重逢,也不至於讓其蹉跎宮中。
邵展容,邵展容,我是劉君貝啊,我是劉君貝!
她依依呀呀的打著啞謎,被一旁的嬤嬤喝止「在大人面前不要無禮!」
邵展容淡然道「無妨,想是奇怪為何到了這裡吧,本官已為你贖身,屆時本官回京你也同行。」
田妍似是有孕在身,扶著腰身站了起來「我會讓嬤嬤教導的,你放心就是。」
邵展容點頭「皇上對你我恩重如山,希望此次能為皇上分憂吧。」
二人言罷分外恩愛的相扶離去,自始至終沒再多看劉君貝一眼,劉君貝眼皮一翻恨的咬牙切齒,好你個邵展容,有了老婆忘了娘啊!
啊呸,是見色忘友啊!
沒過幾天,劉君貝再次開始了漂泊之旅,好不容易易容一時也沒有洗去的打算。
有時候看到邵展容和田妍想要過去均被攔了下來,他們看到自己也只是遠遠的笑笑,其中的友好姿態不過是敷衍。
邵展容成熟了很多,兩年不見居然清減了不少,可能為官清廉再加瑣事煩憂吧,官場並不比商場好混啊。
倒是田妍沒變多少,還是當初在皇宮見到的溫婉江南女子,已經有四五個月的身孕了,笑起來,一臉的幸福。
不知是羨慕她們的幸福還是歎息自己的不幸,竟然恨不得就此與他們不再見面,找個機會逃走算了。
劉君貝有點懶洋洋的躺在馬車上,簡直無事可做,身邊的兩個嬤嬤說是照顧她更有監視的意味。
晃晃悠悠走了十多天終於到了邵展容京城的府邸,自己卻立馬被嚴令教導各種規矩,難道邵展容想把她留在府裡做丫鬟?
好你個邵展容啊!等老娘逃回洛城讓駱澤剝了你的皮!
京城秋來早,天氣轉涼,竟開始懷念洛城的秋陽。
不知道玉清硯有沒有帶懶羊羊回白茶谷,不知道楓兒和殘血之間有沒有擦出火花,駱澤這個浪蕩不羈的公子哥還不打算成家嗎?
為了防止被端木煜找到她基本不會聯繫洛城那邊,不然自己也不至於到現在進退兩難。
放眼望去,整個京師被紅色,黃色的秋葉裝點一新,從來沒看過京城的秋天。
和那個人看一樣的風景,卻是不一樣的心情吧。
搖搖頭讓自己不要傷春悲秋,突然想探尋一下瓊王端木燁的下落,但是自己口不能言週遭也沒個信任的人,就暫時壓了下來。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睡了一夜,居然變天了!自己坐在晃悠悠的小轎子中,掀開了簾子入目紅牆黃瓦無限氣派,不是皇宮是哪裡!
自己被送來選秀了?!
自己堂堂一國之母被送來選秀了!?
劉君貝氣結,一個勁的拍打轎子,她好不容易逃離了這個地方!她不要再回來!
而且邵展容!我對你夫妻有恩!你們居然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身邊的嬤嬤已經換了一個,掀開了嬌簾對著她的手狠狠抽了一巴掌,劉君貝嚇的縮了回來。
所有人都是不知情的,都不知道她是劉君貝,只當她是個啞女。
混在一群女人中她總算有點明白過來,不是選秀女,是給皇宮輸送勞動力,做宮女來了。
正胡思亂想,突然聽到前方有太監尖著嗓子吆喝「誰是邵大人送來的啞女啊?」
劉君貝被一個深宮老嬤拎了出來「就是這個丫頭,一路上劣行難改,老身還是先帶她下去好好教導教導再送去伺候主子比較好。」劉君貝打了個哆嗦,雅蠛蝶,深宮老嬤,男人最愛,卻是辣手摧花毫不心軟啊!
叫她的太監對著名單用打量牲口的眼神看著他,「此啞女有舞蹈天賦,邵大人特別吩咐了將她送到舞姬坊...」
「到底是什麼人,有勞吳公公親自安排啊?」
劉君貝認得這個聲音,不是小粟子是誰,略有點避嫌的把頭扭到一邊,附和著眾人屈膝行禮。
吳公公立馬換了一副諂媚的嘴臉「什麼風把粟公公給吹來了,奴才為皇上辦事不敢擅自做主,在斟酌邵大人的提議,粟公公能來真是太好了,瞧瞧這些個小妮子怎麼安排是好?」
劉君貝暗自慶幸自己已經易容,小粟子沒有對她上心才小心的打量了幾眼,這個小粟子以前陪著端木煜裝傻扮癡,現在端木煜皇權在握連帶著他都似蛻化了一般,成熟老道了很多。
小粟子掃視了一眼待分配的宮女笑了笑「不忙,吳公公您先安排著,留個手腳利索的交給我帶到皇上身邊斟茶倒水。」
吳公公立刻點頭應了「您這話說的那可嚴重了,公公您先挑,瞧著合適的就帶走!」
小粟子雖然年齡小,但仗著在皇上身邊辦事難免有點狐假虎威,拍拍卑躬屈膝的吳公公滿意的點點頭,眼前一亮,圍著劉君貝打量了一圈「這個丫頭是邵大人派人送進宮的?」
「可不是,邵大人特意吩咐此女可進舞姬坊習舞,最近皇上不是喜歡看跳舞嗎?說不定可博皇上一笑。」
小粟子點點頭,在宮女堆裡找了半天又指了指劉君貝「就她了。」
劉君貝急的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一個勁的擺手,求助的望向吳公公。
吳公公也有點為難「她一個啞巴,伺候不周你我豈不罪該萬死。」
小粟子一副老成的樣子皺眉「是你和邵大人瞭解皇上的心思還是我瞭解皇上的心思啊?討皇上歡心也要審時度勢啊,放心,若有差池算我的,皇上高興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粟公公既然這麼說那奴才就放心了,」言罷將劉君貝象徵身份的一張簽字雙手遞上「啞女就交給公公了。」
劉君貝那個有苦不能言啊,好不容易從這個牢籠逃了出去誰想竟又以這樣的方式走了回來,原來轉了大圈子都白轉了!
一個邵展容!一個小粟子!老娘不會放過你們!
你們故意的吧!你們故意的吧!快說你們是故意的!讓老娘剝了你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