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祥德妃娘娘小產了!」
劉君貝猛的推開珍兒,地上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刺痛了她的雙眼,祥春倒在地上痛的呼天搶地。
誰能想到,誰能想到,她來到這個世界認識的第一個人,如今為了嫁禍她不惜讓自己未出生的孩子胎死腹中!
「呵呵,呵呵,」劉君貝不知道自己是發出了怎樣的聲音「你瘋了!你瘋了!你們這種父母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臣妾,臣妾不配活著,娘娘你也不要遷怒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是無辜的!他是無辜的!」
聲淚俱下的演繹讓劉君貝忍不住唏噓「公道自在人心,你也好意思說!我,我不管你了!你們愛怎麼就怎麼!」
腹內刺痛,是不是寶寶也覺得憤怒了,起身扶著珍兒的手走進內室,這邊祥春一口一個你好狠的心,悲痛欲絕,那表情絲毫沒有假象。
直到祥春被眾人抬回寢宮,太醫把過脈之後她才覺得自己的身上有了一絲絲的溫暖。
躺在柔軟的被褥中,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是觸目驚心的血跡,就是那個未出世的孩子血肉模糊的一團。
劉君貝緊緊抓住被褥,指甲都快掐斷,緊咬的嘴唇早已慘白沒有血色。
「娘娘......」珍兒也不知如何安慰,「娘娘,您不要這樣,奴婢相信娘娘是無辜的,是祥德妃咎由自取...娘娘,奴婢知道嫣兒姑娘平日裡不拘禮數卻也最得娘娘信任,嫣兒姑娘能說會道,奴婢嘴拙,也不知該怎麼說,奴婢只能說您為了龍嗣著想也要打起精神,切莫如此,心情不好身體怎麼會好。」
劉君貝鬆了口,摸摸肚子望著掛有夜明珠的賬頂「她怎麼可以這麼蠢,同樣是女人,為什麼有人可以這麼蠢!」
珍兒默默無言侍立一旁。
「算了,正如你說的,是她咎由自取,不管別人信不信,我劉君貝的雙手是清清白白的。」
此事過後的幾天倒也風平浪靜,沒有聽到劉易的動靜,也沒有嫣兒的消息,偏偏宮裡傳的沸沸揚揚說瓊王死而復生。
劉君貝知道端木煜兌現了自己對寧落凰的承諾,親手將瓊王救了出來歸還給了她,如此,瓊王也只怕對皇位興趣缺缺了。
本來就不怎麼喜歡這個皇位的人,無非是嚥不下心裡這口氣才要爭個地位來,現在被折斷了翅膀應該不會再如此決絕了吧。
瓊王的確是被端木煜所救,當初祥春省親歸來的隊伍中就帶來了被劉易囚禁在府中的瓊王端木燁。
劉易威脅端木煜交出皇后劉君貝回家待產,無非是想從小就掌握太子,就算是劉君貝生了個女兒也好隨機應變來個偷梁換柱。
而此時端木煜則威脅瓊王寫下放棄帝位,傳位端木煜的聖旨,那麼,先帝傳位給瓊王的聖旨則成了廢紙一張。
劉易討不到好處自然不會硬碰,只能從長計議,而此時,顧念兄弟情深的端木煜終於肯將瓊王送回府中。
寧落凰在瓊王喪事過後憔悴不少,人有時候就是如此,若是真的死了惦記一段時間則可步入生活的正軌,偏偏是這樣挖心掘肺的思念卻生生阻隔最是催人心肝。
「王爺!」寧落凰雖然憔悴卻還維持著端莊溫雅的閨秀形象,看到瓊王步入府中終是淚沾衣襟。
端木燁看都沒看她一眼從她身邊走過,似是突然想起什麼站在當場,寧落凰欣喜若狂趕忙走到他的面前「王爺,餓不餓,妾身吩咐他們備好了熱水飯菜,王爺要不要......」
甜美的聲音突然止住,因為她看到端木煜眼中一片漠然,甚至可以說是冰冷的無情,似千年不化的玄冰,決絕的刺痛。
「王爺......」不知所措的看著他,唯有在這個男人面前,她才會如此的不堪,此時此刻,她不是無塵閣的女首領,不是心狠手辣的毒婦,只是一個深愛端木燁的女人。
「是你向皇兄求情救我出來?」
寧落凰慢慢跪倒在地上,大滴的淚珠滾下眼瞼「妾身與陛下師出同門,無塵閣江南勢力由我管轄,但其他地方的人馬卻不能調動,唯有找他相助。」端木燁不為所動,目視前方冰冷如常「若我想走,何處能困的住我,你不該啊,不該一次次干涉我!」
寧落凰抬起頭來臉上已經佈滿淚痕「王爺,王爺你還在生妾身的氣?!王爺!王爺!妾身知錯了!保證再也不會對劉君貝下手,您若想納她為妻為妾,妾身一點怨言也沒有,求王爺不要再折磨我了,王爺!」
「呵,還有這樣的機會嗎?我承諾給你的東西再也給不了了,你走吧!」
「不!」這個高貴端莊的女子緊緊抱住端木燁的雙腿「王爺,不要趕我走,妾身自始至終只想要王爺您,什麼後位,什麼權利,通通都不要,通通都不要!」
端木燁抬腳不顧她的哭喊將她踢倒,毫無留戀的絕塵而去,寧落凰捂著自己的肚子哭的肝腸寸斷,聞者生悲。
經此一事,劉易大折羽翼,開始聯絡各方勢力準備實施最後的魚死網破。
他知道,他一手掌控的端木煜不再是以前那個癡傻的孩子,也不再會懦弱的任他擺佈,等不得了,等不得皇嗣長大,等不得孩子出生,現在就該下手!
劉君貝這一天醒的特別早,暈乎乎的看著窗外煙雨迷濛成一片,打了個呵欠沒有驚動守夜的宮女。
推開寢室的門扉走到外間,珍兒追出來給她披了件衣裳,站在簷下伸手接住了這個春天的第一場春雨,涼絲絲的沁入心脾。
她總算知道霽月宮那一大片湖為什麼叫渺煙湖了,如紗如霧,似暈似染,顛覆了湖面如鏡的說法。
劉君貝緊了緊身上的衣裳,自祥春小產過去了好幾天,只聽珍兒打聽說祥春鬧的不可開交皇上接連在那裡陪了多日。
望著灰濛濛的天忍不住歎氣「雖然,不是我做的,可害死你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不要怪我才好...」
「娘娘,您亂說什麼呢?」珍兒忍不住的擔心「外頭濕氣重,回去吧。」
劉君貝在她的勸阻下勉強回房洗漱梳妝,胃裡有些不舒服只喝了點清淡的粥湯算是早飯。
「我以前做了一個夢,夢見大火連天,皇上派人來捉拿我,要將我活活燒死。」
「娘娘...」珍兒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覺得今天的劉君貝特別不對勁。
「可是我一覺醒來,皇上就在我的身邊,他說『朕不會燒死你,也不會讓你死,放心』。」
「我有一種感覺珍兒,總覺得大限將至,在這個沒有人權的舊社會,命如草芥,若我死了麻煩你幫我照顧孩子,無論這個孩子是在宮裡還是宮外,你也要以奶娘的身份跟著他。我沒有什麼可給你的,唯有來世做你的牛馬供你差遣。」
珍兒的雙手放在劉君貝的肩上,感覺到她身上的顫抖「娘娘不要這麼說,珍兒知道該怎麼做。」
真是個懂事且忠心的丫鬟,可是我在利用你的忠心,人都是自私的。
「皇上駕到——!祥德妃娘娘駕到——!」
來了,該來的終於要來了。
劉君貝一如平日的打扮,一如平日的懶散,緩緩跪倒在鳴鸞殿門口,抬頭看著她那如神祇的夫君懷裡抱著另一個女人在她面前下了步輦,四周圍著的太監宮女爭相為其撐傘擋雨,唯恐讓這二人沾了一點濕氣。
端木煜沒有看跪在雨中的她逕自走進殿中,高坐主位,懷裡抱著的女人哭的梨花帶雨。
珍兒攙劉君貝走進殿中又在殿下跪下,方緩緩磕頭「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抬頭直視坐於主位的人,似是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絲的不忍。
呵,怎麼還有不忍,應該是憤怒吧。
幾個月前,也是在這個殿中,同樣憤怒的他攥緊她的手指向後宮宣佈讓她重掌鳳印,那時候的祥春,呵呵,也只不過是誠惶誠恐的站在她的身後,怎麼也不會想到今日的一飛沖天吧。
祥春狠狠剜了她一眼,目光中炙熱的怨恨足以將她融化「姐姐!妹妹這幾日可是形容枯槁!姐姐您就一點也不覺得愧疚嗎!」
劉君貝面無表情「不是我做的我什麼要愧疚。」
「皇上!皇上!您要為臣妾做主啊!臣妾的孩子是無辜的啊!」
劉君貝這才有點火大,「哼!就知道指望男人!你為什麼不說出真相?就應該在這裡安裝一個監視器!記錄下你的醜行!」
端木煜乾咳一聲,立刻激怒了劉君貝的小宇宙「還有你!身為一個劊子手!現在又來充什麼大法官!我告訴你!就算是我的錯我也不會如你們所願!」
祥春早已柳眉倒豎,纖纖玉指狠狠指了過去「你這個無恥的賤人!你就是一個妖精!惑亂後宮!自從你來了之後宮裡哪天太平了?宮裡僅有的一位帝姬也...嗚嗚,多麼可憐的媛寧啊!」
一邊說著聲淚俱下撲在端木煜懷中一把鼻涕一把淚,卻還忙不迭的向劉君貝傳遞出勝利得意的表情。
端木煜看了劉君貝一眼轉而開始安慰懷裡的美人「愛妃說的是什麼意思?媛寧的死也和她有關係?」
「端木煜!你不要給老娘裝傻充楞!媛寧是怎麼回事你再清楚不過!」
祥春立刻開足所有馬力恨不得一吐為快「好啊!你居然敢對皇上無禮!皇上,您看到了吧!其實這個劉君貝根本不是劉君貝!她是個借屍還魂的妖精!是個禍害!她早已經不是相府千金劉君貝了!是個靠吸取嬰孩精血活著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