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不要說了!」腦海中再次迸現出在皇宮的最後一天,端木煜親手將靜妃掐死的畫面「我不要聽,你不要和我說這些!」
端木燁冷哼一聲掀開馬車車簾離去,下了一疊聲的命令,接著馬車開始緩慢的行動起來。
劉君貝一屁股跌坐在寬大鬆軟的榻上,手指摩挲著榻上的絨毛,似乎還帶著那人的味道和體溫。
分別不過幾個小時,卻比分別了那三個月都要漫長。
嫣兒,蘇長青不知是不是福大命大躲過一遭...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無助。
煜,端木煜!我的丈夫!我的天,我的地!我的皇上!
你會讓我們母子淪為階下囚嗎?你是希望我妥協忍辱負重,還是希望我不要成為你的牽掛,你的軟肋?
「小姐姐。」藍南陽一臉無辜的望了過來,身上還是慣穿的金線繡的乳白色寬大袍子,琉璃美瞳純淨無邪。
劉君貝到現在才看透他的那雙眼睛,那是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子,本以為折射著他內心的無暇,實際上卻可以倒映著塵世的所有糾紛。
「懶羊羊,別怕,別怕。」
一把將人抱進懷中,不知是在安慰他還是在自我安慰,從此之後,大壅的皇后,端木煜的妻子,還不知會以怎樣的身份苟且於世!
「小姐姐,你聽說過一個故事嗎?」
「什麼故事?」努力在唇角擠出一個笑。
「哈欠。」懶羊羊打了個呵欠,往榻上一倒「你摟著我,我講故事哄你睡覺。」
天色已然不早,雖然馬車還在顛簸,但是為了孩子她不該憂心,作息規律很有必要,慢慢躺在他的身邊,聞到他身上各種甜點的香味。
「懶羊羊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藍南陽嘟起嘴巴「聽本公子講故事,否則本公子一把火燒了這馬車!」
「好,好,好,你講,哪有人逼著別人聽故事的,真是的...」
「嘿嘿。」這才滿意的往他身邊蹭了蹭「小姐姐聽過白茶谷的故事嗎?」
「這個故事我喜歡,光聽這名字就知道夠瓊瑤!夠煽情!夠刺激淚腺!難道摻雜著驚悚恐怖?那就太好了!正合我意!是不是男女主角相戀之後,男方出軌,女方為了永遠擁有他,將他的頭砍下來埋在了茶花下,後來開了一大片白茶!」
藍南陽氣的翻了個白眼「是你講還是本公子講!你這樣的女人怎麼會有人喜歡!」
「臭小子!」忍不住要爆栗伺候,卻輕輕落在他腦袋上「要不是看你中毒才愈,敲了你!」
「白茶谷是個地方,不是一大片的白茶,白茶谷有很多很多茶花,在很久以前,武林上的翹楚前輩去白茶谷求藥,卻被從山上滾下來的一男一女襲擊,從此之後這位前輩和那位姑娘遊湖泛舟,賞茶種花,產生了一段孽緣。後來,他們不顧另一個男人的阻撓離開了白茶谷,遊歷江湖,人稱絕世俠侶。」
「噗,身邊帶隻鳥的話,可以被稱為神雕俠侶了。」
劉君貝見他神色哀傷,只怕講的是自己父母的故事,這才忍不住的開了個玩笑,奈何藍南陽根本不知神雕俠侶是什麼,所以這個玩笑只能尷尬收場訕訕閉嘴。
「額,你繼續講,我聽著。」
藍南陽將手抵上劉君貝的小腹,源源不斷的輸入自己的真氣,嘴上卻慢慢講道「那時候大壅有三賢,一位便是這位救世大俠的武林前輩,一位是當時年紀輕輕手握大權的的金科狀元,一位是來自北方世家學貫古今的公子。」
「這三人同時都愛上了這位來自白茶谷的姑娘,但是那位姑娘喜歡的只有那位武林前輩。」
劉君貝感受著他輸入的綿軟內力有些力不從心,慢慢閉上了眼睛「好困...」
「後來他們有了個兒子,卻在剛出生的時候被人擄走,輾轉多手,奄奄一息,最後被那位北方的公子得到,以此要挾這對絕世俠侶,女人為了救自己的兒子只好委身於那位公子...」
忍不住將睡著的女子抱在懷裡「她曾經逃出來幾次,見到過她的兒子,見到過她那整日酗酒徹底淪為魔障的丈夫,後來,那位北方公子為了自己的權勢,將她送給了手握大權的金科狀元。」
「過了一年之後...她生了一個女兒,到了女兒八歲的時候,她帶著女兒的畫像偷偷離開了家,她告訴她的兒子,這是他的妹妹,長大後要好好對妹妹,要救她回家,回白茶谷,如果,她死了,也要埋在白茶谷,和...我爹埋在一起。」
車車馬嶙峋,夜色清冷,軍人整齊的步伐在空曠的夜裡透出一種紮實的感覺。
劉君貝枕在綿軟的褥子上早已熟睡過去,倒映在琉璃美瞳之中,與多年前畫上的小女孩重疊。
「娘曾經對爹說,若她有了女兒必叫君貝——君之寶貝...」
滾圓的淚珠滑下眼瞼,卻有著全盤托出的解脫,滿足的笑容掛上嘴角,雖然她沒聽到。
「姑娘。」劉君貝睡的迷糊,在聽到這一聲姑娘之後迅速醒了過來「嫣兒?嫣兒?你沒事?」
「沒事。」嫣兒也激動的搖著腦袋「我們只是被抓了起來,沒想到瓊王還讓我來伺候您。」
劉君貝這才想起自己也是瓊王的階下囚,馬車車窗的簾子已經捲了起來,刺眼的陽光照進來,路邊皆是積雪皚皚蒼茫一片「蘇長青呢?蘇長青有沒有事?」
「蘇太醫也沒事,只不過被瓊王叫去了,不知所謂何事。」
蘇長青和駱澤是同門師兄弟,名義上輔佐敵對的兩人,而私下感情特別好,以端木煜的性格是有了蘇長青不能留駱澤在世,而瓊王有禮賢下士的美名,只怕想要連蘇長青也拉攏過去。
「我睡了多久?」
「已經晌午了,姑娘可餓了?」
「說到餓...懶羊羊呢?他,他不是在這裡睡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