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密室後,她依著王琳對她的指示,直接從另一條密道來到了乾坤殿,這裡是乾坤殿最為偏僻的地方。
此時南宮門外,兵戈如林,鐵盔生光,黑壓壓的一隊隊侍衛如黑蛇般盤踞在各宮門之間來回巡視,看守得密不透風。
向洛雲暗暗心驚,好在是從密道裡過來的,不然恐怕要過這一關,都特別的困難。
亥時未到,天色更加陰沉,向洛雲悄悄的潛入了乾坤殿正殿後。
此刻,建文帝的寢宮之內,一名內侍太監正端來藥湯,送到了建文帝的面前,「陛下,您該吃藥了。」
「嗯。」建文帝淡淡的嗯了一聲,就著太監喂來的湯藥喝了幾口。
那太監笑道:「陛下,今天您的氣色好多了,看來那個季離國士的毒術當真厲害,以後這偌大的帝臨城中,就不怕有人再中毒了。
「是啊。」建文帝亦是有些感歎,眸中卻仍然有著幾分感慨,慢慢的道:「常安,你說,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長的如此相像的人?」
常安是建文帝的心腹,照顧了建文帝幾十年的時間,對於前皇后的諸多事情,建文帝都是吩咐他去做的,因此建文帝一開口,他便知道了他說的是誰,當下立刻接過話道:「奴才也覺得萬分奇怪呢,雖說這天下之下,有長的相像的兩人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但是奴才覺得實在是太過的相似了。」
「所以你也懷疑,這其中有什麼古怪?」建文帝眸光中閃爍著繼續意味不明的光芒。
常安連忙道:「陛下,奴才只是覺得現在會易容術的人太過多了,只是有些擔心有些人就是衝著這一點,來欺騙陛下您。」
建文帝點了點頭,這也是他懷疑的地方,「那你說說,她若真的是易容的,那她易容成這個樣子接近朕,是有什麼目的?」
常安掩著嘴嬌笑起來,「陛下,這還能有什麼目的,依奴才看,那就只有一個目的,便是想引起陛下您的注意,然後讓陛下選其為妃,好飛上枝頭做鳳凰,現在的女子有哪個女子不想做鳳凰的?」
「是麼。」建文帝卻不可置否,卻也沒有妄下定論,直覺原因不可能會是那麼的簡單,然而,如果她接近的自己的目的是想行刺的話,她就不應該還會解了他身上的毒才是。
「反正陛下,不管什麼原因,只要她是忠心於陛下您的,到時候她要什麼賞賜就給她便罷,能讓她為陛下效力,陛下也可以少抄幾份心。」
「嗯。」建文帝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於是便贊同的點頭,的確,只要她肯效忠於他,到時候別說金銀珠寶,她要什麼他都會給他,他是皇帝,天下都是她的,給得起!
想通了這一點,建文帝放鬆下來,已經有了些睡意,常安連忙扶上他床,「陛下,夜深了,您還是早點歇息吧。」
「也好,明日早朝後,再讓季離到朕的御書房來,朕要好好和她聊聊,唉,朕老了,以後就是他們年輕人的天下了。」建文帝就衣躺下,輕輕的歎息一聲,似乎在感歎著時光流逝已過,轉眼間已是兩鬢斑白。
他無聲一歎,準備閉上眼睛,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守門的太監,忽然尖聲高喊道:「陛下,幕王殿下求見。」
聞言,建文帝皺起了眉,常安一見他皺眉,連忙道:「都什麼時辰了,陛下早已經就寢了,讓幕王殿下明日再來吧。」
建文帝皺起的眉,這才緩緩的散開,準備重新躺下。
突然,門外又傳來了傳話太監的聲音,顯然正在為難,「可是……」
常安子撇了下嘴,大聲喝道:「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了,難道你們想打擾陛下就寢嗎?」
門外的太監再無回話,隱約間聽見一道悶哼之聲,常安以為他已經將雲幕天打發走,這才滿意的轉身為建文帝拉好被子,狗腿的說道:「陛下,您好生休息吧。」
建文帝眉皺得緊緊的,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卻能看得出他極為生氣的心情。
就在這個時候,乾坤殿的大門卻突然被推了開來,雲幕天的身影慢慢的出現在建文帝的面前。「兒臣,見過父皇。」
「父皇?」建文帝豁然起身,緊緊的盯著雲幕天,「怎麼?你還知道朕這個父皇?卻連父皇的話都不肯聽了?」
「怎麼會呢父皇?」雲幕天淡漠的笑了,聲音其冷無比,「兒臣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找父皇,但是父皇卻不肯見兒臣,兒臣只好冒犯了。」
建文帝氣得火冒三丈,一張老臉頓時青白相接,「冠冕堂皇!出去!朕不想見到你!」
雲幕天慢慢拿出一個擬好的詔書,放在了建文帝的面前,「只要父皇在這上面蓋上您的金印,兒臣定會馬上離開。」
一見到那擬好的黃色詔書,建文帝的臉上猛然大變,呼吸急促的大喘,似乎這才明白過來雲幕天來到這裡到底是有什麼事情一般,眼睛瞪得如銅陵大小,「你,你,孽子!你竟然……逼宮!」
雲幕天冷笑了起來:「孽子?父皇,這不是您教兒臣的嗎?難道父皇您忘了,這萬千的江山,您是怎麼得來的?」
建文帝全身都顫抖起來,僵硬的手指指著他,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誰都知道他的江山是怎麼來的,雖然這麼久以來他勵精圖治,但是天下之中還是始終會有接連不斷的亂黨滋生,這是他的心頭大忌,卻想不到在自己兒子的身上說了出來。
雲幕天冷笑的將詔書扔道建文帝的面前,這詔書上的字,他早就叫人仿照著建文帝的字寫了出來,如今只差他的玉璽金印,只要大印一下,這江山,這天下,便永遠都是他的了!
「噗——」建文帝急火攻心,一口血直接噴了出來,他捂著胸口,劇烈的喘息著,大口大口的呼吸,大聲喚道:「你,你休想!常安……常安……快!傳朕命令,六皇子圖謀……」
他一轉頭便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常安,聲音猛然便住了口,停頓了有那麼一瞬間,建文帝忽然瘋狂的從床上跳起來,「來人!來人啊!都給朕來人————!」
雲幕天任他喊著,閒閒的坐在長椅上,看猴耍戲一般看著建文帝,眼底充滿嘲諷,「你儘管喊吧,但是,兒臣不得不提醒一下父皇您老人家,就算您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人會來的,不止是您的影衛,就算是玄鐵暗衛,現在也無法抽開身保護您,等到兒臣繼承了皇位之後,他們該效忠的,就是我了……哈哈哈!」雲幕天瘋狂的笑了起來,「既然父皇不肯交出金印,那麼兒臣只好自己找了。」
「你——孽子——孽子!」建文帝接連噴了好幾口血,臉色更加蒼白起來。
「你們先出去吧,本王要和父皇好好的溝通溝通……父子之情……」雲幕天說道。
在乾坤殿內,幾道隱藏在暗處的黑影,無聲無息的離去,待他們走了之後,雲幕天一個跨步走到了建文帝的面前,狠狠的揪住了他的衣襟,將他從地板上抬了起來,惡狠狠的問:「死老頭,我再問你一遍,金印呢?你到底是交還是不交?」
「你,咳咳,你做夢!」建文帝使勁的扳開雲幕天的手,撲通一下滾落在地。
雲幕天冷哼一聲,一個抬腳就將他踢得老遠,漠然的道:「別還以為我是你的兒子,你的兒子早就已經死了,而我,是絕對不會對你有半點的憐憫!」
「還記得你當年即位清掃前朝餘黨的時候那個曹家嗎?我,就是曹家後人!」雲幕天笑的殘酷,「當年你讓我嘗到了誅滅九族的痛苦,如今,等我即位後,我為你讓親眼看著你所有的親人,愛人,一個一個失去生命,看著他們一個個,被五馬分屍!」
建文帝突然變得恐懼起來,全身都在不停的顫抖,曹家的是誰他已經不知道了,當年剿滅餘黨的時候,抄了太多家族的九族,他已經記不起其中是不是有個叫曹家的,他只記得,在那斷頭台上,那一聲生高高的慘叫,淒厲的詛咒他一定會有報應的!
難道如今,這就是他的報應?在恐懼和絕望之下,建文帝笑了起來,「報應——報應——」
他狠狠的咬著手,生生的咬下了一大快血肉,目光淒厲而兇惡的瞪著雲幕天,「你也會有報應的!朕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不信你就等著吧,哈哈哈哈——」
淒厲的笑聲鬼哭狼嚎,雲幕天的臉色卻越來越陰沉,「本王沒時間同你這麼多廢話,既然你不肯交出玉璽金印,那本王便直接送你上路,我就不信,在這乾坤殿裡會找不到!」
他一個發狠,眼中閃過凌厲的殺意,手掌抬起,直接往建文帝的天靈蓋落下。
「嗖——」突然一道極小的精光呼嘯而來,雲幕天一驚,下意識的將手縮回,卻不想右側緊接的又飛來一枚銀針,剎那間,銀針直接從他的左手穿過,留下一道細小的血洞。
向洛雲緩緩從暗處走了出來,慵懶的笑了笑:「就算你在這裡找到了金印,我看也未必帶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