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空和尚雙手合起,恭了下身,「阿彌陀佛,勞煩兄長記掛,弟安好。」
一問一答,看似和睦如稀,實則生疏異常,各懷鬼胎訴完意,戒空和尚就座於雲幕天命人臨時搭起的小祭台,佛蓮一台,菩像一座,虔誠而悲涼的訴誦起《往生經》。
經文吟亮悠揚,婉轉悲慼蔓延至沁園的每一處角落,向洛雲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她覺得自己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帶了些許黯然,內心深處堅硬的心智驟然潮濕如洪水奔至,而某些面具般的表情都要在他吟誦中剎那崩潰。
苦笑著,她執起杯胡亂倒茶,不想茶早被她喝完,倒下的酒仰頭一飲,盡數落了嘴裡,酒穿咽而過,灼了喉嚨卻哽在了心口。
不是沒想過去尋找離鄉背景的父親,不是沒想過他還活著,還好好的活著。
可見到了又如何?是質問他當初為什麼生下他,還是質問她為什麼不帶她走,讓她在向府十八年來受盡責難?是不知道她的存在,還是故意忽略她的存在?
但如今見著了,她卻沒有血脈相連的悸動,更甚者他坐在那裡,連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一隻潔淨手掌遞過來,手中擱著盛滿茶水的輕杯,向洛雲怔怔順眼看去,明眸幽仁蘊涵關切,映出她微微慌亂淒涼的神情。
「曾聽你說過不能喝酒,喝茶吧。」雲軒揚輕道。
向洛雲看著那杯茶,抿唇久久不語,月光皎潔傾落而下,灑落她擒於面紗的臉上,淡淡蒼涼。
半餉,她接過茶,低唆一口,抬眉淺笑,「謝謝軒王殿下。」
雲軒揚皺眉,似還想說什麼,向洛雲已經別開眼去。
雲幕天與她的目光隔空相望,向洛雲卻有總錯覺,他不是在看她,而是……她回頭,果然瞧見向震洪瞳孔和他交匯,無聲的利刃飛遁,天網撲蓋絕無紕漏,那一眼,他們似乎在談著什麼交易,她直覺向震洪是對雲幕天妥協了什麼要求,因為她瞧見了雲幕天一閃即逝滿意。
向洛雲豁然開朗,雲幕天真正的目的不是為了報復她,而是用她的身份來威脅整個向家,他要專權,要獨政,向家的擁護能夠讓他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所以他查到了向齊風的秘密,用這個醜聞來威脅向家,倘若向家這段亂掄醜聞傳揚天下,向震洪只怕會是沒臉見人了,因此,他只能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