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班萬年的臉色忽然暗了暗,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肯定逃不了繼承班家祖業的事實。」班林青繼續用自己溫潤的嗓音娓娓訴說。
「那是當然!」班萬年沒想到一向不買賬的兒子原來從來沒有想過放棄班家祖業,心下一陣高興,忽然又想到他說的遺憾,沉聲問道:「那,你所說的遺憾—」
「我從小就生在富貴家,從未吃過任何苦,但是我時時刻刻記著先苦後甘的道理,所以一直希望能夠有一個機會做上一段時間的窮苦百姓磨練一下自己。」班林青說的煞有介事。
「林青,我從未想到你會有這種想法,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班萬年沒有說完,因為他忽然覺得自己一向玩世不恭的兒子頓時高大了許多。
「以為我是一個只會到處留情的無能之輩是嗎?」班林青接過他的話繼續說:「其實我是在體驗生活,而我現在這種奢靡的生活已經體驗完畢,現在我打算開始體驗貧苦百姓的生活磨練一下自己的心智,所以打算離家一年的,可是我總覺得自己就這樣一走了之,很對不起老頭你,所以還是決定回來給你說一聲。」班林青簡直都佩服起自己的即興發揮了。
「林青啊,爹沒想到原來你是這麼想的。」班萬年一陣哽咽,他伸出胳膊拍了拍班林青,激動的說:「體驗貧苦生活才能真正成長,這件事情爹支持你!」
「可是……」見到班萬年上鉤,班林青眼角閃了閃,忽然又歎了口氣。
「又可是什麼?」班萬年現在簡直為自己有這麼一個有抱負有思想的兒子欣喜若狂了,見到他為難,連忙關心的問道。
「可是我不知道什麼人的生活更貧苦。」他把這句話拋給了班萬年。
班萬年埋頭思索起來,其實他也從未過過苦日子,對於什麼生活更加貧苦還真是不太瞭解,忽然他眼睛余角瞥見兩個家丁推著一桶東西正往後門走,禁不住眼前一亮,他揚聲喊道:「前面兩個,過來一下。」
兩個家丁聽到老爺喊自己,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跑了過來:「老爺,有什麼吩咐嗎?」
「你們推的是什麼東西?」班萬年其實猜測的八九不離十,但是為了百分之百確定,還是確認了一下。
「回老爺,小的們打算把今日的夜香推給外面倒夜香的人。」
「好了,先放這裡吧,我自有安排。」班萬年揚了揚手,待兩名家丁走遠後,他揚了揚眉,說:「要不你就幹這個。」
「僅僅把它推出去給那兩個送夜香的人啊,那有什麼鍛煉的。」班林青故意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
「當然不是!」班萬年看到班林青的表情不以為然的說。
「那?」
「你就去做送夜香的人,據說他們要連夜出城把夜香送出去,然後再回來,晚上別人休息的時候,他們還要為了生活做這個,你說貧苦不貧苦。」班萬年笑的憨態可掬。
「爹!兒子不得不佩服你!」班林青故意裝出一副崇拜的樣子伸出大拇指讚歎道,忽然又哭喪了臉:「可是爹,據說他們送夜香的每天的分工都在變,那我可能好久都來不了家一趟,那咱們父子倆可能要好久見不了面了。」
「兒子,要想成大事,就得割斷情絲,沒事,爹有你二娘三娘照顧,你就放心的去做吧。」
「爹!」班林青使勁從眼睛裡擠出一滴淚來,然後握了握班萬年的手:「那我就去了。」
「好!」班萬年點頭。
班林青走到馬桶邊,一股惡臭撲鼻而來,他捏了捏鼻子,嫌惡的皺了皺眉頭,又折回班萬年身邊。
「林青,你怎麼又回來了。」班萬年趕忙擦了擦喜極而泣的眼淚問道。
「爹,臨走之前我還需要和你演一齣戲!」班林青有些嚴肅的低聲說。
「演戲?」班萬年表情有些錯愕。
「爹,我這體驗生活至少得半年之久,我要是老不出現,那麼肯定會有好事之人,尤其是你的商場對手會有所懷疑,他們會調查我去了哪裡,為了他們能夠安心,所以我們最好演一出明白戲給他們看。」
班萬年有些欣慰,他的兒子比他深思熟慮多了,「怎麼演?」
「就這樣—」班林青附在班萬年耳邊低聲說道,聽的他連連點頭。
接著,在這寂靜的夜裡,班府忽然傳出響徹雲霄的淒厲的尖叫聲,讓熟睡的雲江百姓都從睡夢中驚醒……
漆黑的夜空,似乎陷入停滯狀態,只偶爾聽到一聲噠噠的趕馬聲。
守城的護衛伸出手攔截住馬車,一手捏著鼻子循例問道:「幹什麼的?」
「大爺,我們是送夜香的。」班林青回答。
「快過,快過,臭死了!」那護衛連忙打開城門,嫌惡的躲到一邊。
班林青駕著馬車連忙出了城,還沒反應過來,大門便砰地一聲被關上。
「奶奶的,這麼臭,熏死本少爺了。」班林青連忙從馬車上跳下來,然後聞了聞身上衣服散發的濃重的汗臭味,更是噁心的蹙著眉頭:「呀,噁心死人了。」
阿珠往後面看了看,連忙從馬車上跳下來走到班林青身邊,拉出他的手寫道:「好了,別計較這個了,快點趕路吧。」
班林青雖說痞了點,但做起事來毫不含糊,他點了點頭,二話沒說跳上馬車,趁著夜色,快馬加鞭。
第二天一大早,劉基北坐在飄香酒樓喝著早茶,側著頭看著樓下。
「小藩王,小藩王。」劉基北的跟班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怎麼樣,讓你打聽的事情打聽清楚了嗎?」劉基北放下茶杯淡淡的問。
「打聽清楚了,昨日那聲慘叫就是雲江第一少班林青的,他昨日被班老爺安在牆上的玻璃扎傷了,聽說還很嚴重,估計三個月下不了床。」跟班幸災樂禍的說。
「哼!」劉基北冷冷的哼了一聲:「這班林青真是犬子有虎父了,班萬年為了對付他這個不肖子,倒是無所不用其極了,這麼陰的招都敢用,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讓我在這種重要時刻又少了一個敵人,哈哈哈哈。」劉基北放肆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