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冰清近乎絕望的表情,江慕白忽然心神不寧起來,在他的印象中李冰清是一個外表溫柔,內心堅強的女人,有著自己的主見,遇到事情也能做到充分的冷靜,可是像今天這樣失魂落魄,江慕白只在十七年前她丟下女兒離開的時候見過一次,今天應該是第二次,他拿不準的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李冰清抬起頭,「廢話我不多說,如果你真的不關心女兒的死活,那你大可不必前往冰清宮。」說完就離開,但是她走的緩慢,想要給江慕白考慮的時間,李冰清知道他是一個嘴硬的人,但是心一向卻是軟的。
「慢著!」江慕白伸出手,喊道:「我去是為了女兒,並不代表我原諒了冰清宮。」
「那就走吧!」李冰清忽然有些好笑,十七年了,從青年走到中年,雖然成熟了不少,可是性格卻一直沒有變。
冰清宮
江慕白隨著李冰清來到阿珠的房間門口,李冰清推門之前,輕聲對江慕白說:「慕白,我希望你有心理準備。」
「我會的!」路上他已經聽李冰清說了不少,心情極為沉重。
李冰清輕輕推開了門,江慕白走了進去,輕手輕腳的來到床邊,看到床上熟睡的阿珠,仍舊忍不住低呼出聲,他只聽李冰清說臉上有刀傷,卻不知道竟到了毀容這麼嚴重。
阿珠睡得很輕,聽到聲響,忙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男人正驚訝的盯著自己,雖然他極力控制,但也能看得出很是傷心,他是誰呢?阿珠凝視著他,怎麼那麼像一個人呢,她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人,難道他是?
「慕白。」李冰清走了過來,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安慰著,對於江慕白,她知道,其實他比自己更疼女兒。
江慕白回神,看著李冰清幽幽地問:「你是從哪把她救過來的?」
「我本來是去京城見故友,回來的路上在一個酒樓的牆角碰到的,當時她血痕纍纍,已經不省人事。」
「京城?」江慕白忽然怔住,他依稀記得女兒說在狩獵大會上交了一個好朋友,說有空要回去看她,難道離家出走投奔她去了,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孩,心下一沉,本來還不願意相信,現在事情都串起來卻不得不讓他相信床上的女孩就是自己的女兒。
「是阿珠嗎?」李冰清小心翼翼的問。
江慕白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連江慕白都點頭了,李冰清心中僅剩的一絲僥倖心理也徹底破碎,她扶著床沿,捂著疼的難受的胸口。
「你怎麼了?」江慕白髮現李冰清的臉色蒼白,直冒冷汗,連忙走過去扶住她。
李冰清搖了搖胳膊,站直身子,盯著江慕白,眼神裡閃過一絲恨意:「你覺得這是誰幹的?」
江慕白搖了搖頭:「不知道!」
「難道你沒有什麼仇家非要置你於死地的嗎?」李冰清提醒他。
江慕白落寞的一笑,眼睛有意無意的掃過李冰清:「自從十七年前發生了那件事情後,我就無心政事,躲在自己的藩地逍遙自在,哪裡還會結識什麼仇家。」
李冰清臉色暗了暗,知道江慕白在埋怨自己,於是垂下眼簾:「慕白,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江慕白冷哼了一聲,然後轉過頭看著阿珠說:「女兒我要帶走。」
「不行!」李冰清搖頭,拒絕道:「她的腿剛接好骨,不能移動。」她走到江慕白身旁,抬頭直視著他:「慕白,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不能讓阿珠再受一點傷害!」
看著李冰清淚水連連,江慕白只恨自己又軟了心,他冷哼了一聲:「女兒留在在這可以,但是我也要留在這裡。」
李冰清點頭,忙向外喊了聲:「碧雅!」
「是,宮主!」碧雅走了進來:「宮主有什麼吩咐。」
「為這位先生準備一件廂房。」李冰清命令道。
「可是,宮中從沒住過男人。」碧雅一臉為難。
江慕白聽到碧雅這樣說,臉上浮起一抹不屑的表情,嘴角揚起嘲諷的笑。
李冰清看了江慕白一眼,然後嚴肅的對碧雅說:「按我說的做,一會我會去向嬤嬤們解釋的。」
碧雅見李冰清態度堅決,便不再反駁,領了命離開了……
三個女人一台戲,雲洛終於實實在在的領教了一番,馬車裡一直嘰嘰喳喳的,從來沒有停過,他的耳朵都被震的轟隆隆的,終於,他再也忍不住,挑起門簾朝裡面喊道:「喂,祁小七,我實在忍不了你了,這馬車裡就你一個人吵的最厲害,難道你就不能閉嘴休息一會嗎?」
祁小七正說得興起,被雲洛這麼一喊,著實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她嘴角揚了揚,然後爬出馬車,坐到了雲洛身旁,就那麼古怪的笑著,一句話也不說。
雲洛見祁小七這架勢,心中冒泡,這丫頭要幹嘛?他狐疑的盯著祁小七,滿臉戒備。
祁小七沒有說話,只是向他眨了眨眼,然後安靜的坐在他旁邊。
這麼乖?雲洛瞠目結舌,但是還是向左挪了挪屁股,他總感覺祁小七這丫頭肯定有什麼詭計。
可是過了好久,祁小七就那麼默默的坐著,不吭一聲,眼神直視著前方,就像雕塑一樣。
看來這丫頭是真的知道自己錯了,雲洛沾沾自喜,原來自己的話那麼管用,慢慢的他整個人輕鬆起來,放鬆了警惕。
祁小七用眼睛余角看到雲洛一臉坦然,悠然自得,嘴角揚起一抹壞笑,一,她默唸了一聲,嚥了嚥唾沫,二,她身子側了側,三,默念完這個數字,祁小七猛的靠近雲洛耳邊,撕心裂肺的大聲叫喊著。
「喂喂,你這個丫頭!」雲洛嚇得鬆開了馬韁,側過身子,一臉驚悚的看著祁小七,耳朵還在嗡嗡作響。
祁小七得逞的一笑,揚了揚下巴:「小子,記住什麼叫做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哈哈。」然後轉身走進馬車裡,只剩下雲洛連忙拉住馬韁,一臉鬱悶的安撫著同樣被嚇到的馬兒們。
走在前面的離恨,忽然低頭,嘴角揚起一抹不易覺察的微笑。
祁小七躺了下來,想著雲洛剛才的表情,禁不住得意的笑了起來,暈暈乎乎的,就進入了夢想……
馬車忽然停下,祁小七猛的驚醒,她爬起來,看到陸紫煙和賽六六仍然睡著,於是掀開簾子,問道:「怎麼停了?」
雲洛還記恨剛才祁小七整她,沒好氣的說:「到五邑山了,不停幹嘛?」
「到了!」祁小七一臉興奮,顧不得與雲洛計較,連忙縮了進去,搖了搖仍然熟睡的二位,大喊道:「六六,紫煙姐你們別睡了,咱們到了,快點,快點。」
被祁小七洪亮的嗓門這麼一折騰,陸紫煙與賽六六再也沒了睡意,睜開眼睛,便映入祁小七滿臉笑意的臉,「到了嗎?」
「快下車!」祁小七拉起來二人,然後率先下了車。
賽六六和陸紫煙陸續走了下來,雲洛站在一旁冷觀,禁不住在心裡對三人評頭論足,你看人家紫煙姐和賽六六下馬車都那麼淑女, 你看那丫頭,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笑的合不攏嘴的祁小七,怎麼看都是一純爺們!
等大家都下了車,祁小七這才來得及打量四周,忽然臉色黑了黑,這哪裡是到了,明明還在山腳下嘛,她走到雲洛身邊停了停,覺得問他等於白問,大BOSS在前面呢。
祁小七磨蹭了一會,終於蹭到離恨旁邊,笑了笑:「冰山,這還不到五邑山呢,怎麼就下車了?」
離恨抬起頭,盯著祁小七堆起笑意的臉,淡淡的說:「馬車是你借的,當然是你去還,我們這麼多人還跟著你跑上跑下幹嘛!」
「你是說……我自己……一個人去?」祁小七指著自己一字一句的問。
離恨點了點頭:「當然!」
那我想讓六六和紫煙姐瞻仰武林盟主雄風的計劃不就泡湯了?祁小七塌下臉,癟了癟嘴:「可我不會駕馬車啊?」
「自己想辦法?」離恨語氣裡沒有商量的餘地。
祁小七抬起頭看著離恨,雙手交叉放在下巴處可憐兮兮的盯著離恨說:「恩人,求你開恩幫小的一次唄!」
「不行!」離恨拒絕的乾脆。
「恩人!」祁小七又喊了句……
「師父,這馬車好像是咱們五邑山上的。」忽然一個聲音傳到祁小七耳中,她連忙轉身隨聲音望去,眼前一亮,哇卡卡,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面前那玉樹臨風的大叔不就是自己崇拜的武林盟主謝冠英嘛,哼,你不幫我本姑娘自有神助,祁小七用眼睛余角瞪了一眼離冰山,然後咧開嘴蹦蹦跳跳的走到謝冠英面前,禮貌的喊了句:「謝大叔!」
謝冠英愣了愣,仔細看了來人,恍然大悟:「原來是小七啊!」
「謝大叔,我是專門來還馬車的,借了這麼久才還,真是不好意思。」
謝冠英搖頭,然後笑道:「小七還跟大叔客氣什麼?走,去山上坐一坐,跟大叔敘敘舊!」他邀請著祁小七,忽然注意到周邊還有很多人,於是問道:「這些都是你的朋友?」
「對!」祁小七點了點頭。
「那就一塊上去吧!」謝冠英了然 笑道。
祁小七偷瞄了一眼離恨,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