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死了。
信掉落在地上,邊晨晨面色怔然的望著陶三。張張嘴,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半晌,她才緩緩張口道:「他葬在哪裡?」
「山頂石碑下。」陶三望著邊晨晨,猶豫了一下道:「公子說,若是邊姑娘哪日去看他,他在山頂能立即看到您。」
「他……」邊晨晨嘴巴動了動,沒有再說話。不管陶然對她懷有什麼樣的感情,他已經去了,再想也沒用。更何況,她一直把他當朋友,並沒有其他想法。
陶三像是打開話夾子似的,將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訴邊晨晨。他不願自家公子死了,心意卻不被喜歡的人知道。
「其實有件事邊姑娘可能不知道。我家公子雖說命裡是一生孤獨,但邊姑娘不算在大道之內,所以公子若是能與邊姑娘在一起的話也許就能改命。」
你為了我做了這麼多,我現在無以為報。不過我答應你,等我以後有了錢,一定好好報答你。
你呀。我幫你不是因為圖這些身外之物。
我知道。但是你幫了我,我是一定要報答你的。
你要是真想報答我,把你自己賠給我就行了。我現在缺一位夫人,我看你正合適。
我一直想問,陶公子不遺餘力的幫助我,到底是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媳婦,我當然要幫你了!
陶然,你是好人嗎?」
不是。不過對你,我願意做個好人。
往日種種浮現在眼前,原來陶然沒有開玩笑,原來他所說的就是事實。
「邊姑娘,信掉了。」月菱將信塞到邊晨晨手中提醒道。
從恍惚中回過神來,邊晨晨轉頭對陶三道:「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日後若是有機會我一定會去看他。」
陶三有些傷感的說道:「有姑娘這句話,我家公子也算是沒做錯。」說著,背後背的包袱交給邊晨晨道:「姑娘的身體不好,雖然現在看不出來,但時間長了就算知道也晚了。我家老爺特意吩咐小的帶給你的藥,附上藥方一副。只要姑娘照著藥方堅持喝上半年,到時候再找個大夫看看,調養調養就好了。」
「替我謝謝陶爺爺。陶然的事我很遺憾,要是我留幾天就能陪陪他,讓他走得安心。」邊晨晨歎息道。
陶三抹抹眼淚,強笑道:「邊姑娘,少爺和老爺吩咐的事情小的已經做完,就不叨擾您了。告辭。」
「等等。」邊晨晨叫住陶三道:「我封信想托你轉交給陶爺爺,是關於你們所說的那個劫。你先到大廳等等,我寫了信就過來,不耽誤時間。
讓下人引陶三到大廳等著,邊晨晨側頭對月菱道:「府上有沒有會寫字的人?我想找人代我寫封信。」
月菱想了想:「府上的下人雖說多多少少都認識些字,但能寫信的卻沒有。邊姑娘若是想找人寫信,奴婢立即派人去請。」
邊晨晨皺眉,雖然耽擱時間但也沒辦法。便道:「你快去找人,我在屋裡等你,找到之後直接帶到這裡。」
「找什麼人?」楚淵突然出現,走到邊晨晨面前詢問道:「找人做什麼?府上缺人嗎?」
「你來的正好。」邊晨晨眼睛一亮,側頭對月菱道:「快去準備筆墨紙硯,我要立即修書一封讓陶三帶回去。」說罷,又對楚淵道:「麻煩你幫我寫封信。」
趁著月菱去拿筆墨紙硯的空隙,楚淵問道:「出了什麼事?你為什麼要寫信?陶三是誰?」
「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人家還等著我的信,你幫我寫了之後我再告訴你。」邊晨晨道。
楚淵曾幫邊晨晨寫過信,這次也是輕車熟路,在她口述之下,很快就寫完了信,順帶也從信裡瞭解了一些東西。當然,心裡的疑惑還是沒有完全消失。
讓月菱將信交給陶三,邊晨晨回頭就見楚淵疑惑的望著自己,組織了下語言,她歎息道:「陶家來人,告訴我陶然去了。前幾天我還跟他說話,晚上一起看星星,沒想到轉眼竟然再也見不到了。」
「陶然之前還好好,怎麼突然……」楚淵提出心中疑問。
「說來話長,我那天去找陶家,想讓他們幫我離開……」邊晨晨一五一十將事情全部告訴楚淵,末了還惋惜道:「陶然人真的很好,太可惜了。」
聽完整件事情的始末,楚淵點點頭:「是很可惜。不過如果他不出生,你就不會來這裡。他不死,你也不會留下來。看來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天意。」
「真的是天意嗎?」邊晨晨抬頭望著蔚藍天空,喃喃道:「難道我注定在這裡留一輩子?」
「你不是寫了讓他們奪過劫難的方法嗎?也許,這才是老天爺給陶家的生機。」楚淵突然道。
邊晨晨側頭:「怎麼說?」
「陶家一直以為,陶然跟你在一起,你為他生下孩子就是破了劫難。但其實也許不是這樣,你告訴他的方法,才是上天借你的口給他們陶家的生機。」楚淵解釋道。
邊晨晨恍然大悟:「我一直以為陶然爹爹的犧牲並沒有回報,如今想來,原來大家都想錯了。」
「破除陳規,傳女子術法,再收養孤兒算作陶家人。這樣想來,雖然血脈可能不是陶家一脈相傳,但日後陶家卻依然能存於天地之間。此陶家雖非現在的陶家,卻總是傳承下去,也沒斷了根。」楚淵道:「我們這裡一向重男輕女,女子視為別家的人,被所有人忽略。也只有你才能想到這樣的方法,若沒有你,陶家才是真的斷了根。」
「有時候換個角度,事情就能解決。但是很多人卻是撞到南牆也不肯回頭。」邊晨晨感慨道:「到底是太過執著了。一心想著解決事情,卻忘記轉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