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陣陣,吹得管家魏宏渾身打哆嗦。白天陽光溫暖,他穿的衣服比較薄,到了晚上冷風一吹就凍得渾身顫抖。饒是如此,他仍舊堅守原地,非要看到自家王爺從柴房裡出來才安心。
可是等了半天,屋裡靜悄悄的,半點聲音都沒有,魏宏覺得有些不對勁。就沖現在的情形來看,王爺跟王妃那是水火不相容,兩人處一個屋沒打起來就不錯了,怎麼可能和平相處?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屋裡終於傳出遲來的吵架聲,緊接著光光噹噹的聲音響徹耳邊,然後門被猛地推開,楚淵黑著一張臉走了出來。
「王爺。」管家魏宏湊上去,輕聲叫著。他的視線瞄向屋內的邊晨晨,只見她坐在床邊,臉頰上有一個清晰的巴掌印,看起來很是淒慘。
「楚淵,你給我等著!」邊晨晨伸手摸了摸滾燙的面頰,怒視離去的楚淵。
「哼!」楚淵回頭望著她冷哼一聲:「把門鎖起來,今天晚上她不用吃飯了!」
邊晨晨站起來怒氣沖沖的望著楚淵,剛想說什麼,門就被侍衛果斷落鎖,整個屋裡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不理會屋裡傳來的謾罵聲,楚淵冷著一張臉對魏宏吩咐道:「明日卯時讓她到書房去見我,要是遲到早飯就不用吃了。」
「王爺,是不是太早了一點。王妃一向巳時才起,未免……」
「你要記住,她現在不是王妃,只是府裡的普通婢女!」楚淵橫了魏宏一眼,沉聲道:「若是我聽到你再說這樣的話,那你就收拾收拾回老家養老吧。」
「小的明白。」管家魏宏連忙低眉垂目道。
聽了半天,見屋外沒有動靜了,邊晨晨嘴上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才鬆口氣坐回床邊,拿著面帕擦臉。她臉上的巴掌印是楚淵用胭脂畫出來的,未免被人發現,楚淵走後直接讓人落鎖,不准別人進來看她。
「三個半月……」邊晨晨拿匕首在床頭畫了一橫,做個記號。原本在她被關入柴房時,侍衛將她手中的匕首繳獲走,不過楚淵來的時候又給她帶了回來,說是放在身邊防身用。
做完記號,邊晨晨目光觸及手中的匕首,有些怔然。她現在腦子亂成一團,分不清楚淵此舉是真心對她好還是另有目的。要是以前她自然不會有疑惑,可是當事實真相被楚淵揭穿後,邊晨晨就對所有人有了戒備之心。她表面上收斂防備的心思,像以前那樣對待別人,但心裡卻已經豎起了一道牆,再也無法全然相信別人。
腦中驀然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邊晨晨歎口氣,動搖的心神堅定下來。這年頭,靠人不如靠己。人心變幻莫測,上一刻還對你好,下一秒就能毫不猶豫的捅你一刀。邊晨晨相信,如果三個半月後,假使時局不允許她離開,那楚淵肯定不會信守承諾放她走。畢竟他能毀諾一次,當然不會在意第二次失信。更何況,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不是感情,而是利益和他身上背負的責任。
邊晨晨緊緊握著手中的匕首,這一次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
啪——
邊晨晨反射性的朝聲音來處望去,便見到地上躺著一塊兒東西,被紅布裹著也不知是什麼。
「誰?」意識到有人從窗子丟東西進來,邊晨晨拿起東西,走到窗邊低聲問道。
「紅布裡包著吃的東西。」窗外有人聲音刻意壓低。
雖然聲音有變化,但邊晨晨一下子就聽出是錦春的聲音。她剝開紅布,見到被油紙隔開包裝的雞腿和糕點,心裡一下子暖洋洋的。爾後,就有種愧疚翻湧而上。
之前匕首丟失時,其實她懷疑是錦春干的,那次問話也是試探她,除此之外她還讓楚淵私底下調查錦春。可沒想到現在她淪落成婢女,錦春並沒有像大多數人一樣避她唯恐不及,而是悄悄幫她,這份情她無以為報。
「謝謝。」邊晨晨湊近窗口,低聲道。
窗下人沒有說話,但有個更小的聲音在催促她趕快走。
由於聲音太小,邊晨晨並沒有聽出是誰,正當她感覺有些遺憾的時候,窗外突然傳來管家魏宏的聲音。
「你們怎麼來了?」他的聲音有些驚愕,但又似乎覺得理所當然。
「小聲點。」略帶蒼老的聲音低聲道:「你來幹什麼?」
邊晨晨立刻聽出那人是誰,正是看著和樂長大的徐嬤嬤。
「我來給王妃送東西。」魏宏壓低聲音說著,但仍被緊貼牆面仔細的邊晨晨聽到他的說話聲。
「我們已經送過,你來晚了。」許是覺得屋裡人不會聽到,這一次錦春並沒有壓低聲音。
「誰在那裡!」侍衛的低喝聲傳來,讓邊晨晨為三人捏了一把汗。
不愧是慶王府管家,魏宏不慌不忙道:「是我,我是奉王爺的命來看看你們有沒有看好屋裡的人。」
「魏管家。」侍衛頓了頓,疑惑的問道:「那您手裡怎麼提著吃的東西?」
「你問話那麼多幹嘛?」魏宏呵斥道:「這是我給王爺準備的宵夜,難道你還想掀開看看?」
侍衛立即誠惶誠恐道:「不敢不敢,小的只不過隨口問問。」
「嗯,你們做得不錯,我會向王爺為你們討賞。」魏宏輕咳一聲:「你們兩個,還不快跟著我去王爺那兒侍候著!」
「是。」錦春和徐嬤嬤齊聲道。
側耳聽了一陣,直到侍衛說了魏管家慢走,邊晨晨才徹底放下心來。她低頭將糕點塞到口中,舌尖立刻嘗到香甜滋味。
「好吃。」她看著手中的糕點,眼淚突然順著臉龐滴在糕點上。
「這樣就哭了,真沒用。」她用手抹抹眼淚,淚水卻似泉湧一般,根本止不住,反而有越擦越多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