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挺立的皇宮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氣勢磅礡,就如一條巨龍盤踞在整個皇城的中央。至於太后所居住的康壽宮,則位於整個皇宮的西側。
「王妃,這邊走。」張任小步走在前面,為邊晨晨領路。
「母后這些日子可好?」望著空曠的康壽宮,邊晨晨有些心酸。當日皇上重獲新生,太后首當其衝受到他的報復,朝中勢力大減不說,人也被囚困於康壽宮中,不得隨意見人。賢妃之死將所有罪責推到太后身上,若不是祭台上陶然的話,太后現在很可能已經被賜死,去地下陪伴先王。
其實仁曦太后落得這種地步,邊晨晨並不覺得有什麼值得可憐的地方。但入了康壽宮,看著面前淒涼衰敗的場景,心裡還是有些悲哀。昔日權掌天下,連皇上都要看她眼色行事的仁曦太后,如今卻被困於宮中,倒真應了那句風水輪流轉的話。
「回王妃,太后近來都在佛堂吃齋念佛,過得倒還清靜。」張任道。
「這樣就好。」邊晨晨點點頭:「張總管,我知道佛堂在哪兒,你要是忙的話,我自己去就好了。」張任身為太監總管,每日有許多事情要忙。所以邊晨晨回宮時,太后經常派別的太監宮女來接,張任親自來接的情況不多。
張任尷尬的笑了笑:「現在不比以往,我沒那麼多事情。」
從太后政變失敗起,她一脈的人就不斷受著皇上各種程度的打壓,張任身為太后心腹自然不能避免。太后被困於康壽宮,皇上點名讓他到服侍太后,並趁此機會架空他。現在他名義上還是大內總管,實際上只不過一個普通的太監。
這些事情張任並沒有一一解釋給邊晨晨聽,但從他說話時黯然的模樣,邊晨晨也猜到了一些。
邊晨晨停住腳步,突然問道:「張總管,今兒個我特意穿了件新衣服,你看好不好看?」說著,還轉了個圈。
風吹起裙擺,衣袂翻飛,像是一隻展翅欲起的蝴蝶。
「好看,好看。」張任毫不吝嗇的誇讚道:「在小的心裡,王妃穿什麼都是頂漂亮的。」想著第一次見到和樂時她小小的模樣,而現在她已經嫁作人婦,張任心裡說不出的感慨。
「張總管,謝謝你的話,我聽了很開心。」邊晨晨望著張任,真誠的說道:「這麼多年來,你一直照顧我,我很感激你。」
「王妃說哪裡話。」嘴上這麼說著,張任臉上卻是笑容滿面,顯然十分開心。
「我說的是實話。」邊晨晨歎口氣道:「這些年,真心對我的也就母后,徐嬤嬤和張總管你。我雖然表面沒說,其實都記在心裡。若有一日張總管要出宮養老,我願意接您到慶王府裡,給您養老。」
「有王妃這句話,小的就知足了。」張任面露感動,但仍舊拒絕道:「不過,從太后進宮那天起,我就服侍她老人家。所以就是老了也想待在宮裡陪太后,沒有出宮的打算。」說罷,抹抹眼角的淚花:「人老了,眼淚都管不住,讓王妃見笑了。」
「沒什麼。」邊晨晨怔怔的看著張總管。
張總管沖邊晨晨笑笑:「快走吧,太后許久未見王妃,想念得緊。」
「嗯。」邊晨晨滿心複雜的說道。
和張總管套好關係是楚淵特意交代的事情,張總管是太后心腹,關鍵時候他的態度能影響到太后的判斷。但看到張總管的反應,邊晨晨覺得很愧疚。只是一句隨口的謊話,但對於張總管來說,卻意義非凡。
佛堂在康壽宮北面後寢殿內,東西各有兩間耳房,留作放物件之用。佛堂前有個小院子,沿著院子種了各式花草,偶爾有小蟲的鳴叫聲在草叢中響起,為這個靜謐的地方帶來一絲生氣。
唸經的聲音從佛堂中傳來,邊晨晨一眼望去,就見仁曦太后衣著樸素,跪在蒲團,手中拿著佛珠輕聲誦經。
「太后,王妃到了。」張任走到佛堂內,湊近仁曦太后提醒道。
「和樂?」仁曦太后睜開眼,頭也不回的叫了一聲。
邊晨晨連忙走入佛堂內,沖仁曦太后行禮:「母后,我來看您了。」
手中撥弄著佛珠,仁曦太后望著佛堂上供的佛像,道:「來了就別乾站著,陪哀家一起誦經。」
「是。」接過張任遞來的經書,邊晨晨屈身跪在蒲團上,跟著仁曦太后一起唸經。案上的香爐一點點燒著,煙霧繚繞整個佛堂,配合耳邊的誦經聲,讓她緊張的心漸漸放鬆下來。
好在和樂公主性子活潑,不喜誦唸經書,是以每次陪仁曦太后誦經時都是拿著經書一字字念,要不然光唸經一項,邊晨晨就要露出馬腳。
不知過了多久,仁曦太后終於誦完經書,面無表情的起身對邊晨晨道:「隨哀家來。」邊晨晨不敢怠慢,趕忙起身,揉揉跪得發麻的雙腿跟了上去。
從佛堂而出,轉了方向直到前殿寢室,才算是到了目的地。半路上邊晨晨抬頭望向天空,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夜幕已然降下。
仁曦太后坐在堂上,看都不看邊晨晨,側頭對張任吩咐道:「備膳吧。」
「母后,天……」邊晨晨張嘴。
仁曦太后側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冷漠道:「咱們娘兒倆許久沒見,今日你就留下來陪哀家一起用膳。晚上也留下來,咱倆好好聊聊。」
「……好……」縱使心中不願,邊晨晨表面上仍笑道:「我也有很多話要與母后說。」
「怎麼七郎沒有一起來?」仁曦太后問道。
「原本要來的,臨時府裡有事沒來。」邊晨晨回憶著楚淵交代她說的話,乾笑道:「他要我向您道一句歉,說明日一定前來賠罪。」
仁曦太后冷哼一聲:「賠罪?哀家可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