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指認的那條路往前行了一段時間,一條岔道就出現在眾人面前。
「王爺,前面有岔道,我們走哪條?」手下問道。
楚淵勒馬停下,望著岔道想了想,指著一方道:「孫延,你跟著我帶一半人走這條路。何振,你帶剩下的人從另一條路走,務必追到人,不能讓他們逃走。要是找到了,就命人傳信過來。」
「卑職一定竭盡全力。」何振拱手道。
楚淵點點頭,帶著孫延和一干手下繼續往前走。
離皇城越遠,周圍的景色就越荒蕪,好像很久都沒人來過一樣。地上滿是枯葉,剛吐出嫩芽的樹枝上站著幾隻小麻雀正在嘰嘰喳喳亂叫,有人靠近慌忙飛到了別的樹上。
「停。」楚淵揚手,吩咐道:「派人去前面看看有沒有什麼腳印之類的線索,其他人原地休息。」
騎馬尋了整整三個時辰,一無所獲。楚淵陰沉著臉靠在樹旁休息,眾人也各自尋了地方在他附近坐下。礙於楚淵的低氣壓,他們都默不作聲的喝水吃乾糧,沒人交談說笑,就連起身到遠處方便的時候也都輕手輕腳,生怕弄出聲響惹楚淵不高興。
對此渾然不覺的楚淵正閉眼靜靜思考。這一路上,他沒喝過一口水也沒吃過一點乾糧,一直都冷著張臉不斷往前趕路。一個時辰的時間,足以讓邊晨晨和陶然與他們拉開足夠的距離。所以他要快點趕路,要不然就追不到他們。最初,楚淵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不斷趕路。然而在時間漸漸流逝,周圍的景色慢慢變得荒蕪後,他的心思也開始有了變化。
為什麼要追上邊晨晨?
如果她說的是實話,那她於他就是一個尷尬的存在。她既不是和樂卻又佔著和樂的身體,算半個和樂公主另一半又是普通人。若是抓住她,楚淵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置。要是把她當成和樂,當做仇人,他根本做不到。要是任她這麼悠閒的生活下去,他又覺得愧對雲紫,沒有為她報仇。追她還不如不追她,這樣就不用面對,放了她也算是解脫了他自己。
如果她說的是假話,那就更沒有理由追。邊晨晨與和樂已經大半年沒有聯繫,和樂現在所在的地方她根本不可能知道。即使和樂曾告訴過邊晨晨自己會去哪裡,過了這麼長時間,她也不可能傻到還待在那個地方等人來抓。狡兔三窟的道理和樂不會不知道。所以現在通過邊晨晨去抓和樂的可能已經微乎其微。
更何況,雲紫的事情楚淵暗暗查過,有些事情與他想的有很大出入,雲紫的死不能都算在和樂身上。所以,對於楚淵來說,與其將時間浪費在一個幾乎找不到的人身上,不如花大力氣查出背後的真兇。
想想這想想那,楚淵心亂如麻,既想就這麼放過邊晨晨心裡又隱隱想把她抓回來,不讓她離開。
「王爺。」坐在楚淵身旁的孫延掏出水囊遞到楚淵口邊:「喝口水吧。您這一路上都沒喝水,嘴都幹得裂開了。」
經他這麼說了,楚淵這才感覺口乾舌燥。他二話不說拿起水囊就仰頭狠狠灌了一大口,覺得嗓子舒服很多後,才開口道:「現在我們離城有多遠?」
「約莫著有一百多里地了。」孫延接過楚淵遞回的水囊,塞上蓋子道。
「這麼遠了。」楚淵有些怔然。
「王爺。」孫延躊躇了一下道:「我看這地兒越往前越荒蕪,應該沒有人來過。我們還要不要走下去?還是轉頭走另一條路。」
楚淵看著前方道:「就是因為越走越荒蕪,我們更應該往前走。假設真是陶然把王妃劫走,那他最有可能走的就是這條路。」
「卑職不明白您的意思。」孫延問道:「這條路有什麼特別的?荒蕪沒有人煙,陶然逃到這裡也不怕遇到什麼猛獸之類的。」
「朝著這條小路再走三百里,就能到落華山。」楚淵指著前方道:「陶家一族都住在那座山上。陶然想把她帶回本家。」
「啊?」孫延滿臉驚訝,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從王妃說著她不是和樂,然後脅迫王爺想逃出王府,到牽扯出個陶然,還有兩人好似私奔的行為,讓他到現在也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說到底,這是王爺的家事,他們這些外人還是不要多問比較好。
抱著這樣的想法,孫延摸摸腦袋尷尬的笑了兩聲,便沉默起來。楚淵喝了水皺眉靠在樹邊,靜靜想著心事,也沒再開口說話。於是,一片寂靜。
「王爺!」被派出去搜查的一個士兵快步走到楚淵面前,拱手道:「小的找到王妃的蹤跡了。」
「在哪裡?!」楚淵猛地站起來,抓著士兵問道。
「就在前面不遠處。」士兵指著前方道:「地上的草有被人踩過的痕跡,平地上還留了兩個腳印,一大一小,一重一輕,應該是一男一女兩個人。小的覺得很有可能是王妃和陶然他們。」
「帶我去看看。」楚淵說著,就拉著士兵往前走。可走了兩步,他停下腳步在士兵不解的目光中,頓了頓想了想,最終停下腳步。
「王爺,怎麼了?」孫延走到楚淵身旁,疑惑的問道。
「別說話,讓我想想。」楚淵看看前面,面露猶豫。
繼續往前走,抓不到邊晨晨也就算了,要是真的抓住了她,那該怎麼處置?楚淵想想就覺得為難。殺不得折磨不成,整天看著那張臉聯想起和樂又心裡發堵。
他這麼說,那士兵和孫延兩個人自然不敢打攪他,只得站在原地等待他的命令。直到兩人站得腳發麻,那士兵才忍不住道:「王爺,如果那腳印真的是王妃他們的。再不去追就……」
孫延狠狠敲了敲他的腦袋:「王爺在想事情,你說什麼話!」
「他說得沒錯。」楚淵出聲道:「再不走王妃他們就離我們越來越遠了。」
「王爺?」孫延側頭。
「往前走吧。我倒想看看帶走王妃的人,究竟是陶然還是其他人。」楚淵望著前方,歎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