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第一場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整天。
時隔不久,賢妃殯天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整個皇城。據說是因太子血統受到質疑,表清白自盡而亡。這幾日,朝中文武百官都顫顫驚驚,生怕因受了此事牽連。
機會擺在面前,楚亦軒毫不客氣的假借賢妃之死,革除了許多官員的職位,在朝中安插進自己的人。雖然朝中位高權重的大臣他還動不了,但一些要職的官員卻已經換成了他的心腹。再加上之前的努力,現在也算是小有成就。
「倒是清醒了不少。」楚淵望著院子外下著的春雨,喃喃自語著。
楚亦軒現在如何,他已經不那麼在意了。事實上,從那日在屋頂上將實情說出後,他就存了隱退的心,不想再過問朝中之事。回來後,就立即寫了折子,只等著賢妃的事一了就呈上去。
「好冷……」
楚淵側頭,看見邊晨晨正在伸手接屋簷下滴落的小雨。
「雖說是春天,但深冬時節剛剛過去,天氣還沒真正的暖和起來。你要覺得冷就多穿些,千萬別著涼了。」楚淵面色柔和的說道。
「怎麼還沒到春天,我都等急了。」邊晨晨笑笑道:「整個冬天都看著這院子,除了雪就是光禿禿的樹幹,看都看膩了。真希望春天快點來,能讓我看到不一樣的景色。」
「你……」楚淵面色複雜的望著邊晨晨。
「我什麼?」邊晨晨眨眨眼,不明所以的問道。
「最近變了很多。」楚淵輕聲道。
以前的邊晨晨會時不時做些誇張的動作,會咧嘴著無所顧忌的大笑,會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好像她的世界什麼煩惱都沒有一樣。但從他再次見到她之後,她就變了。雖然還是一臉笑容,但這笑容卻不像之前那麼明朗,就連表情動作都有所收斂,整個人規矩了很多。
「是嗎?」邊晨晨柔柔笑道:「可能是又過了一年,長大了一點,所以在不知不覺中就變了一些。」
楚淵看著邊晨晨含著笑意的模樣,沉默著沒有說話。他很想問她,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回去的時候,她怎麼是那個樣子?凝香軒的人怎麼無緣無故全部換了?但這些話,在每夜聽到邊晨晨淒厲的慘叫聲,看著她被嚇醒時渾身虛脫,滿頭冷焊的模樣後,就再也問不出口了。
他隱隱感覺到在邊晨晨身上發生了很大的事,而且不是好事。但他不能問,因為他知道這件事已經成了邊晨晨心裡的一道傷疤。既然凝成傷疤,就只能靠時間讓它漸漸癒合。要是強行撕開,除了弄得鮮血淋淋再痛苦一次之外,別無用處。
「怎麼不說話?」邊晨晨歪著腦袋:「在想什麼?這幾天你經常沉默不語,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賢妃娘娘殯天了。」楚淵歎息道。
「什麼?」邊晨晨不可置信道:「她現在剛剛苦盡甘來了,怎麼突然就……」
「前不久,宮裡謠傳太子不是皇上的血脈,後來有了滴血認親才讓大臣們安心。後來,賢妃自盡而亡,留下遺書說是要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清白。」楚淵並沒有說出實情,只是將大眾所知的那個版本告訴邊晨晨。
「就因為這個原因?」邊晨晨明顯不信楚淵的話:「我雖然跟賢妃的關係不是特別好,但是好歹也跟她接觸了一段日子,我知道她不是會為了這種事就自盡的人。這件事,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是與不是有那麼重要?人都已經殯天了,再追究也沒用。」楚淵給了個模糊的回答。
「是啊。」邊晨晨面色惆悵道:「可是太子還那麼小,賢妃娘娘竟然能忍心撇下他離開,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不過,她應該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吧。」
「你之前說過,和樂可能會去江南。」楚淵突然出聲道。
邊晨晨面色一僵:「我只是猜測,並不十分肯定。」
「我派人去那邊找了,可一直都找不到人。」楚淵頓了頓道:「等賢妃娘娘的事情了結了,我想去江南一趟,親自去找。」
「不用親自去吧。」邊晨晨緊張道:「你那麼忙,朝裡的事情要費很多功夫,怎麼有時間去找人。還是多派些人去,再仔細找找,說不定就能找到呢。」
「這朝裡的事以後都跟我沒關係了。」楚淵望著雨幕道:「我已經厭倦了朝中的是是非非。過段時間,我就會上折子請皇上讓我卸職做個閒散王爺。到時候,正好有時間去江南找和樂問個清楚。」
邊晨晨忍不住問道:「要是沒找到人吶?我都說了只是猜測,和樂公主要是刻意隱藏,估計誰都找不到。」
「要真的那樣,也是我命該如此,不怪你。」楚淵舒口氣道:「你不是想回家嗎?等陪我去江南找和樂公主之後,就送你回家。」
「真的?」邊晨晨眼睛一亮,又漸漸黯然下去:「不用了,只要你讓我離開這裡就好,我會自己回去的。」
「你不是說找不到回家的路嗎?我雖然是個閒散王爺,到底手下也還有人能幫忙,我幫你找很快就能找到。」楚淵滿心好意道。
「真的不用了。」邊晨晨搖搖頭:「我家的路很難找,我一個人找去就好,就不勞煩你了。」
「你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不安全,我陪你去比較好。」楚淵道。
「不用了。」邊晨晨拒絕道:「你沒有因和樂公主的事遷怒我,還讓我離開這裡,我就已經很感激了。剩下的你不用擔心,我自己會解決。」
兩人正說著,就見聽見門口處,太監扯著嗓子的聲音:「皇上駕到!」
「皇上?」楚淵和邊晨晨對視一眼,一個面色高興,一個滿臉疑惑與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