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海芋默默走下樓梯,是的,她不想回家,而是想一個人走掉,離他越遠越好。
背過身,腳步邁向第一個台階。
就像是電影裡的慢鏡頭,那一步,沉重無比,好像一腳踏出去,就再也沒有辦法挽回。
如果,他們不曾相遇,彼此會不會過的安生一點;如果,他們都失去記憶,那屬於彼此的空缺,又要拿什麼來填補?!
如果……
如果……
唐旭堯目光灼灼,緊緊盯著夏海芋的側臉,就像是故意挑釁似的,薄薄的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卻給人一股陰冷的感覺。
「夏小姐,慢走!」話落,連他自己也不明白,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在逞強!明明就是不想讓她走,卻還是故意刺激她!
夏海芋的腳步微微一頓,然後倔強地邁了出去!
多謝你的絕情,讓我也學會狠心!
眼淚,無聲地在心底裡氾濫成災。
「唐旭堯,我們進去吧,我好累了,快點……哎呀,你的屋子好乾淨啊……啊……終於可以休息了……」趙芷汐的聲音一點點變小,因為她已經走進了他的屋子,越走越進,越走越盡。
夏海芋握成拳頭的手,忽然鬆開了,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氣那般,他的世界,有了別人。
她難受,她吃醋,她嫉妒!
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手心如同內心,都空空的,好不習慣,掩飾性地扶上樓梯扶手,冰冷的金屬觸感讓她愈加清醒,也愈加疼痛。
剛剛切菜的時候,她不小心弄傷了手。
很小的傷口,現在卻疼到了骨子裡。
當初天真地以為,只要全身心地投入這份感情,就可以了,可最後發現,那只是幻想;又執著地以為,只要不顧一切地往前走,路就會一直延伸,可結果,只是心路走到了盡頭。
唐旭堯看著她一直往下走,挺直背脊不回頭,狹長的黑眸裡,陰鷙的風暴聚集到了極限,然後緩緩退散了。
因為她,他認真過,改變過,努力過……卻還是走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也許當初不該與她那麼近,以至於他到現在都沒辦法適應與她突然的距離。也許曾經不該與她那麼好,以至於他們不好的時候他也會如此不好。
砰!
狠狠地關上了門。
隔絕一切。
夏海芋加快腳步,像是逃難似的衝下樓梯,與正要上樓的邵衡撞個正著。
「海芋!」他叫住她,眼睛裡一片錯愕。
怎麼搞的,從她的表情上來看,她和唐旭堯不但沒和好,而且還更僵了?!
失魂落魄的夏海芋僵在原地,抬頭看見邵衡,呆滯地問,「你是來找小小的吧……她在家……上去吧……」
「海芋……你……怎麼樣……」邵衡頗為糾結地問著,她的臉色那麼白!神情那麼憔悴!
夏海芋搖搖頭,眼神空洞,「我很好。」
對,她很好,只是……心很難受!
「海芋……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
夏海芋呆呆的,其實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兒,就只是想走走而已。
「海芋,我叫小小下樓陪你一起走好不好?!」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靜靜。」硬生生擠出一抹禮貌性的微笑,夏海芋轉身離開。
邵衡挫敗著,拿起手機撥雲小小的電話,可竟然打不通!
沒辦法,他只好快步跑上樓,一定要通知小小,讓她把夏海芋拉回家去!
路燈之下,夏海芋已經走出了數十米,她孤單的身影被拉得又斜又長……
◎ ◎ ◎
「哇,真的做飯了耶!好香哦!」趙芷汐嗅著食物的香氣,一路走到廚房,掀開餐桌上的盤子,一道道美味的佳餚呈現在眼前。
「好厲害!光是看著就讓人口水連連了!」
嘗了一口,「唔……好吃好吃!」
「唐旭堯,你的鄰居好棒啊!這個菜好好吃!嗯,這個也很好吃!你快來嘗嘗看啊!」
趙芷汐將神思恍惚的唐旭堯拉到廚房,本來一臉怒氣的他在看到桌子上的飯菜時,一下子怔住了。
胸口就像是被人重重捶了一拳似的,悶,而且痛!
這是她做的!
她專門為他做的!
每一道菜都是他愛吃的!他最愛吃的!
她來他家,是為了這個!
她是在主動跟他求和!
他剛剛卻對她……
頭忽然很痛,腦子裡一片混沌,轉身去了浴室,打算用冷水洗個臉,清醒一下。
鏡子前,不經意地一瞥,發現自己襯衫領口居然有一抹口紅印記!很淺,但著實存在!
該死的,這是怎麼回事?!
微微思索,很快就想了出來,趙芷汐!是她蹭上來的!
回想起剛剛在門口,夏海芋受傷和冰冷的眼神……唐旭堯整個人懂了……卻懵了……
洗手台的旁邊,小小的垃圾桶裡,幾乎是空的,僅有一個小小的創可貼的包裝。
她還受傷了!
一瞬間,滿滿的自責充斥在唐旭堯的胸口,該死!他恨不得殺了自己!
腳跟一旋,飛奔向門口的方向,連鞋子也來不及穿好,就倉促地追了出去。
恰時,頭髮濕淋淋的雲小小也準備下樓,剛剛正在洗澡的她忽然被邵衡的敲門聲打斷,一問才知道海芋居然大晚上地一個人跑出去,兩人便連忙要去追。
三個人互相看了看,但眼神卻完全不同。
邵衡用很同情又很無奈的眼神看著唐旭堯,而雲小小一邊用警告的眼神看著邵衡,一邊又用仇視的目光瞪著唐旭堯。
最終,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又都很有默契地一起衝下樓。
可是,當他們追到樓下的時候,已經找不到夏海芋的身影了。
「夏海芋!」唐旭堯撕心裂肺地喊聲,劃破夜晚寧靜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