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憶中的那顆子彈 最後的戰役 第十五章 夢碎深山(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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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就要可能面對邁克·布魯斯和伊莉莎這等「大人物」了,心裡不免有點緊張。冷大隊掃過眾人,眼神中精光閃爍,戰鬥慾望非常強。冷大隊用手語安排突擊順序,我卻突然想起一個人。在89號島礁的時候,我差點被一個狙擊手擊中,而且那裡布的雷也盡顯高手水平。我總覺得那個人並沒有死。他是「沙漠孤鷹」的人,但我們一路行來,並沒有碰到過類似的厲害狙擊手。我的心裡不免有些犯嘀咕。

    我很不合時宜地開小差的時候,冷大隊已經安排完畢。以往,我作為狙擊手都是在後面警戒的,這次也不例外。王征第一個閃過牆角,側翻出身,動作非常快,「格鬥王」的名號可不是蓋的。等他蹲立起來時,手裡的突擊步槍已經完成瞄準,正對著門口警戒。接著,其他人同樣以標準安全的戰術動作閃出牆角,持槍警戒。

    等我也警戒著過來的時候,卻見所有人都愣了。當然,我也愣了。

    首先入眼的是伊莉莎,那個有著絕美容顏的「沙漠玫瑰」伊莉莎。以前也只是看照片,真確被她的容顏震撼。她靈動閃耀的雙眸、小巧迷人的鼻樑、薄薄的水潤雙唇,組合在一起,搭配上如玉脂一般的光滑肌膚,無不透著誘人犯罪的氣息。但是此刻,映入我們眼睛的卻是,她衣衫不整,隱隱透出白皙的肌膚。手裡拿著一把烏漆的手槍,沙漠之鷹,槍口頂在邁克·布魯斯的腦門。

    內訌了?

    我們幾十個黑洞洞的槍口準確地對著他們二人的要害部位,靜靜地看著場中的情況。這太意外了。本以為我們會遭到槍林彈雨的,但是誰會想到,竟然看到伊莉莎拿槍指著邁克·布魯斯。

    「為了得到你,我不得不那麼做……」邁克·布魯斯臉上平靜,輕聲說。

    「混蛋!」伊莉莎大怒,白皙的臉頰隱隱透著緋紅,劃過道道淚水,惹人憐愛。

    「開槍吧……」邁克·布魯斯還是一臉平靜,「但我希望你活下去……」

    「哼!你看看外面,我還活什麼?」伊莉莎苦笑。

    看著他們二人,我突然覺得我們都是多餘的,這齣戲他們二人才是主角。但這畢竟不是在演戲,我們有我們的使命。

    「我說過,我會讓你活下去的!」邁克·布魯斯斷聲說,右手裡突然多了一把手槍,快速抬了起來,槍口對向了我們這邊。見邁克·布魯斯突然出槍,眾人下意識地將槍口全部對準他,每支槍都是連發,眨眼間,幾百枚子彈射進他的身體。

    在我們開槍之前他已然扣動扳機,只不過,子彈並沒打中我們之中任何一人,而是擊中門裡邊的某個地方。邁克·布魯斯身體向後倒去,眼看是不活了,他的嘴角卻浮起微笑。在他笑意最濃時,突然耳邊傳來隆隆聲,似是巨石移動的聲音。

    「轟——」一道巨石突然降下,擋在我們跟他們之間。巨石落地,震起陣陣塵土,迷眼嗆鼻。

    「咳咳咳——」

    待塵土散個差不多,我們才看清剛才突然從天而降的是什麼。你丫的,整個一「斷龍石」啊!

    「我操!」看著在小說和影視作品裡才見過的東西,我們那個鬱悶啊!

    「蘇辰,準備爆破!」冷大隊咬牙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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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魯斯……」伊莉莎看著邁克·布魯斯帶著微笑,慢慢倒下,突然大聲哭了出來,撲了上去。此刻,她才知道,布魯斯那一槍是在為她爭取逃命的時間。雖然他殺了自己全家,但他現在是愛著自己的。以前造下的孽,今生已沒法償還,只能用自己的生命來為她換取生的機會。一槍激發了密室的最後一道機關,斷龍石。斷龍石一下,她就可以從密道出去了。

    突然,伊莉莎聽到斷龍石上傳來似是電鑽的聲音。那是蘇辰帶著爆破手在打爆破孔。她怔怔地看著懷裡的邁克·布魯斯,不知道此刻自己心裡對他是恨多於愛,還是愛對於很。聽著越來越急的鑽孔聲,伊莉莎緊閉眼,流下最後一滴眼淚,起身向一邊走去。石壁上有一道暗門,斷龍石的作用也在於此。伊莉莎又回頭看了一眼邁克·布魯斯,決然而去。

    外面,蘇辰等人已經鑽好爆破孔,不遲疑,立刻安裝足量炸藥。眾人退後到石壁另一側,蘇辰引爆炸藥。伴著「轟」的一聲,斷龍石被炸開,整個通道都在震動。過了一會兒,蘇辰說了一句「好了」,冷大隊率先進到石室裡。裡面已經只剩被碎石砸爛的邁克·布魯斯,伊莉莎已不見了蹤影,一側的石壁上有一個容一人通過的巖洞。

    「追!」冷大隊一聲令下,眾人隨著追了過去。

    我遲疑了一下,並沒隨著進去,而是向著來時的路回去。

    「『滅魂』、『赤霄』注意,注意警戒山頂,如果發現直升機,不用請示,直接打下來。完畢。」

    「明白。完畢。」

    我邊說邊跑,過了「千宮格」跑得更快了,只希望還趕得及,不能讓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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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跑出洞口的時候,隱隱聽到山頂上有直升機的轟隆聲。還好,還趕得及。

    「『滅魂』,報告情況。完畢。」

    「『蒼龍』,我已經看到直升機了。我的射界不好,我換個狙擊陣地。完畢。」

    我快速地跑著,得趕快找個好的狙擊陣地。向前跑了100米,跑上一處坡頂,轉身看去,可以看到直升機飛出山體,正要轉向。趕忙架起狙擊步槍,疾手抄出特種彈夾換上,尋找好的射擊時機。

    此時,方林浩已經離開原先的狙擊陣地,跑到一處空地,架好了狙擊步槍,換上特種彈夾,鎖定了直升機。

    突然,我又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那種被人瞄準的感覺。遭了,我被狙擊手瞄準了。難道是那個人?這感覺很熟悉!

    正在我要閃避時,那種感覺突然沒了。怪了。看到狙擊鏡裡的直升機,我突然意識到,壞了!我還沒找到好的射擊時機,但方凌浩準備的比我更充分,射擊時機定然更好,顯然他對直升機的威脅更大。對方是個老手,已然看出問題。

    我心中大急,扯著嗓子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衝著方凌浩大喊,「陵浩!!!!」

    方凌浩本欲扣動扳機,但突然聽到我的叫喊,心裡一愣,側身向我看來。他的疑惑還停在臉上,但已經晚了。從他的背後射來一枚子彈,一枚狙擊彈,沿著預設彈道擊中他的身體。

    我的喊聲餘音還沒落盡,就看到方凌浩的表情突然僵住,身體一怔,接著就被狙擊彈的巨大慣性帶著向後倒去。狙擊槍砰然落地。

    「陵浩!!!!」

    我看到了,我看到這一幕了,我最不想看到的。可它還是發生了。我呆住了,手裡的狙擊槍槍口還對著天空,手指還在扳機上。但是,我卻再沒機會扣動它了。

    又一枚狙擊彈,同樣的狙擊彈,從同一個位置射出,逕直鑽進我的身體。

    疼痛也只是那麼一瞬,我就全然感覺不到了。腦海裡只有方凌浩那僵硬的表情。眼皮很沉,慢慢閉上。慢慢消逝的生命已經難以承受身體的重量,向著一邊的坡地倒去。只覺天在轉,我的記憶也在飛速的轉動。從大學初識芳芳,到話劇《愛情正步走》,到生日會時的表白,到Y國機場那個今生唯一的擁抱,最後到來時在直升機上看到的窗前的那個身影,這一切的一切,一遍又一遍飛快的轉過,直到最後什麼也不知道。我死了嗎?方凌浩呢?我還能見芳芳嗎?這一切,跟我還有關係嗎?

    那顆子彈,結束了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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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血花綻開,恣意充斥著所有的空間,我蜷縮在牆角,顫抖著。那顆子彈咧開嘴,邪邪地笑著……

    「啊——」我猛地坐起,又是這個夢。我擦去額頭的冷汗,突然覺得頭昏沉沉的。我搖搖頭,見桌上擺著一桌子菜,還有幾個空酒瓶,我喝了很多酒?我記不起來了。身體剛動,突然覺得後面有人,扭頭看去。原來,我一直在聞倩男的懷裡,此刻,她正幽幽地看著我。

    「你又做惡夢了?」聞倩男輕聲問。

    「嗯。」我點頭,慢慢起身。但是腿一軟,沒站起來,又倒在她的懷裡。

    「不要起來了,就在我懷裡吧。」聞倩男聲音輕柔,女人的柔情盡在眼中流轉。

    「我……」我怔怔地看著她,「我想去放放水……」

    聞倩男聽我這麼一說,小臉一紅,輕錘了我一下,「討厭!」扶我站起來。

    走進廁所,我背靠著牆壁,看著鏡子裡那張略顯滄桑的臉,腦海裡突然閃過記憶中方凌浩那僵硬的表情,突覺胸悶,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噴在鏡子上,裡面那張臉變得血色模糊。還是我嗎?

    又是一陣胸悶,又一口鮮血從嘴角流出,身上那件白色的襯衣默默接受著鮮血的浸染。鮮血不停地流出,襯衣慢慢變成紅色。

    身體再也支撐不住,慢慢倒下。之後是什麼,我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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