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到了歸還龍美初錢的時間了,可是,公司似乎還沒有任何起色,股票狂跌,盈利不足以支付員工的工資,這麼大的企業還是要經營下去的啊!
安之煜有點寢食難安,如果按照合同的規定,還不上款是要把公司交與龍美初來經營,他的心裡還是萬般不捨,畢竟那是自己多年的心血,那是自己辛苦經營一手做起來的企業,他更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公司每況愈下。可是,事到如今,能救公司的唯一方法,也只能是雙手拱送到龍美初的手裡。
還好,不是別人,是龍美初,她還是愛自己的,她還要嫁給自己,那麼一切都又容易了,到時一切還將是自己的。安之煜在心裡美美地盤算著,也在自我安慰著。
舉行了一個重大的簽約儀式,新聞媒體及其生意場上的朋友,全都來了。安之煜覺得龍美初做得真的是太完美了,即便自己放棄了安氏,也是這麼隆重而又重大的儀式,給足了他的面子。
龍美初永遠都是任何場合的主角,媒體記者,許多生意場上的朋友,此時全都圍著龍美初團團轉,而安之煜就像是一個不起眼的配角,放在無人問津的角落,自己也感慨著這些人的現實,前幾個月還對他點頭哈腰的人,此時,完全視他為陌路,甚至視他為透明人。
安之煜此時心裡巨大的落差感,衝擊著他的聽覺與視覺。只是剛簽了合約的名字而已,那些生意場上的朋友都開始躲避著他,彷彿還生怕他會向他們借錢似的。
安之煜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看著那些追隨著龍美初點頭哈腰的生意人,自己拿著酒杯一杯一杯獨飲。現實,什麼叫現實,這就叫現實,現實得讓人難以置信,現實是如此的冰冷殘酷。
幾十年的生意場上打滾,幾十年的心血,此時全都心不甘情不願地交給了龍美初,幾十年交情的生意人,居然連一個安慰自己的人都沒有,也許袁靜會安慰一下自己,可是,他與她離婚了。
不過,龍美初還是要嫁給自己的,不是嗎?她幾十年都不嫁人,孤身一人,並且說回國的目的,也只是為了他,不是嗎?
宴會終於結束了,人也在龍美初的笑臉相迎下,一個個的全送走了,瞬間又恢復了安靜,除了那一桌桌的酒杯與各種盤子,還在證明著的確舉行過一個宴會後,別的什麼也沒留下。
也許,人老了就特別渴望熱鬧與親情。安之煜此時特別想念袁靜,也特別想念安冉,好想能再回到從前,安冉小的時候,一家人能開開心心地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那是特別幸福的。
龍美初走到安之煜的身邊坐下,說:「今天好累啊!」誰也未曾留意她眼底那一絲復仇的快感。
安之煜藉著酒勁,拉起龍美初的手說:「美初,我們結婚吧!我今天看了這些生意場上的人,他們都沒有人情味,只認錢不認人的,我突然覺得好孤獨,好想有個家!」說著便拉起龍美初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
龍美初仰頭一笑,眼裡有些朦朧,看著安之煜說:「你這樣就受不了,太沒骨氣了,你知道嗎?我一個人受所有的人欺負的時候更孤獨,連一個熟悉的面孔也沒有,連想家的資格都沒有!」
安之煜有些錯愕地看著龍美初,他一直都看到了她光耀的一面,卻從來沒有去關心過她是如何發家的,更沒有問過她這幾十年是怎麼走過來的,沒有想到,她的經歷可能更讓人無法想像。
龍美初看了看安之煜,嘴角雖是上翹,可是眼裡的冷意還是讓安之煜大吃一驚。「這一切都拜你所賜!當年若不是你自私地寫信給我姑姑,說只有你一個人來了香港,她怎麼可能會不救我!我又怎麼可能會被『蛇頭』賣去當婊子,睡過各種膚色的男人,若不是求生的慾望,我早就死了,更不可能活到今天。」龍美初的話語,很輕很輕,可是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刀,深深紮著安之煜的心上。
安之煜的額上冒著冷汗,他從來沒有想到,他一時的貪生,居然把純真,善良無邪的她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