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尋找不到她的影子,有些失望,有著深深的失落,就像是自己不小心遺失了生活中最重要的東西,生命中最如影相隨的影子被他弄丟了。
安冉用手向後理著他的頭髮,似是把所有的一切煩惱都拋棄掉。
轉過身,有些憔悴地走著。
誰說天若有情天易老,怎麼沒有人知道人若有情人易憔呢?
安冉從小一直在向宋文清學習著,崇拜著他,他看著他的成績優秀,他看著他後面有成群的漂亮女生追逐,他看著他從來沒有動過心,他漾慕他能講幾國的語言,他喜歡像他那樣無情,沒有任何煩心的事,永遠是那麼灑脫,永遠沒有煩惱……
而現在,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偏離了所有的軌道,他的心裡,他的眼裡,都是她。
安冉不知道柳兒是否也像他想她一樣,會思念他;可是他的心裡卻是那麼卑微的思念著她,而且越來越強烈,越壓抑,膨脹的就越大,越是想忘記,她的眉目卻越是清晰,哪怕他跑到國外,也沒有辦法靜下心,放下那一根牽制著他的情絲。
他後悔以前與她相處的時光,他從來沒有把她放在心上,他後悔他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她,他後悔自己與她相處的日子其實很快樂,可是他卻捨棄了……難道那時的他——早已覺察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才故意離開她的嗎?
他理不清,更弄不明白,反而他的心是越來越亂。
宋婷等了他很多年了,他與她是從小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安冉能讀懂宋婷眼裡的癡戀,也能看懂她眼裡的深情,能明白她的用心良苦````````眼看著,她從一個小女孩變成一個妙齡少女,再轉變到一個大齡未婚女,……
他覺得很對不起她,對於她的癡情,他現在無法安心回應,可是,讓他去傷她的心,未免有些殘酷。
安冉在矛盾中,讓自己方才衝動的心,安靜下來,仔細地梳理著那向來有些凌亂的思緒。
找到柳兒又能怎麼樣呢?難道告訴她,還讓她繼續做他的地下情人嗎?她還願意嗎?有哪個女人會願意做別人一輩子情人的呢?要他娶柳兒,他很願意,可是,宋婷呢,這個把自已最寶貴生命中至少二十年,早早地交在了他的手裡,現在要被拋棄,她能受得了嗎?
如果要他娶了宋婷,卻讓柳兒繼續做他的情人,無疑是傷害了兩個人!怎麼辦?就此不要再去想柳兒了,讓她從自己的生命中忘記!
忘記?為什麼他對自己說了幾百次,幾千次,幾萬次了,可是她的影子卻越發清晰,自己越發無法自抑地去想她。
那個拿著茶壺,在雷雨天氣裡沖茶的女孩子,顯得是那麼的猶見我憐,越發動人!那個不停地掩飾著自己的感情與真正表情的女孩子,像是個謎,讓人猜不透,只是更加對她感興趣。
往事的一幕幕,又從頭開始回憶,他總是那麼霸道,從來沒有憐惜過她,可是想到柳兒與李林接吻的一幕,他暫時的好心情不見了,柳兒的心裡有李林,他猜也能猜出來。
他從來沒有深情地吻過她,可是她也沒有主動去吻過他,他只當她是個工具,她只當他是個老闆而討好他,除此之外,他們之間的關係什麼也不是。
他為什麼這麼在意柳兒與李林的那個吻呢?哪怕是她與李林的接觸,都常會使他莫名地發火。
難道是他自己愛上了柳兒?愛?安冉自己把自已下了一跳。
他愛過她嗎?他從來不敢分晰,他從來也不知道,在所有的人的眼裡,他是有些冷酷的執著,有些無情,但還不失灑脫,沒有過羈絆……
是她亂了他的心,分了他的神,迷了他的神志,讓他有了情不自禁的對她想念……
安冉用雙手用力地揉著自己頭上的頭髮,他不能再想了,再想,他會發瘋的,他不會愛上她的,她只是一個打工妹而已,只是一個做過他情婦的人而已,他不能對不起宋婷,那個至少愛了他二十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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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孩子拿著面巾紙,擦著嘴巴,斜背著一個小包,面上帶著飯飽的滿足。她,就是柳兒。
安冉在不想她的時候,卻又一次看到了她,他站在一邊眨了一下眼睛,彷彿要看真切一些,確定一下是不是她。
她還在,並沒有消失,還是那個打工妹的形象,還是那麼普通的裝扮,還是那麼平凡的在人群中。
「柳兒!」安冉無法控制自已的雙腿,居然很不自覺地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看她是否真實。
柳兒回過頭,有點意外地看著他,她沒有想到會遇上他。
「柳兒?真的是你嗎?」安冉語氣溫柔地問著,但卻不失霸道的氣息。
柳兒一直覺得愧疚,因為上次一起回去的時候,打傷了他的頭,但聽到他的話,她就在想此時的他,是不是變了?還是另外一個人?
「是我!」柳兒在不解中,點點頭,肯定地答道。
「太好了!柳兒!柳兒!」說著,安冉將她擁入懷中,完全忘記這是繁華的華強北,這裡有著人來人往的人群,旁邊還是擦身而過的匆忙的人們。
他很用力,似將她要刻在他的身上,揉進他的身體,這樣,他就可以帶著她,讓她再也不離開他。
柳兒任他擁抱著,想要做小小的掙扎,他卻更加用力,讓她無法動彈。
「這裡是大街上!」柳兒小聲地提醒著,他卻沒有聲音。
殊不知,安冉在做著劇烈的思想鬥爭,經過她這一句小聲提醒,卻讓他感覺從夢境轉換到了理性,他又想起剛才的想法,對與錯,做著難分難捨。
「你的身體好些了嗎?上次的事情,真的很對不起!」柳兒還在小聲地說著,她甚至想著,上次柳楠是不是把他的腦袋打壞了,怎麼今天見面的舉止都有一些反常。
安冉又突然鬆開她,還是不講話,靜靜對立地站著。
柳兒張了張嘴,卻又無奈地合上,讓她說什麼呢?她只能說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之外,她真的不知道還要說什麼。
安冉只是凝望著她,深深地凝望,眼睛一動也不動,似是不怕眼睛會看酸。
好像周圍的嘈雜聲,全被屏棄,只留下兩個人,對望的兩個人,安靜得連彼此間的空氣都似要凝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