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蕭睡了幾天之後,終於漸漸醒過來。
安之素叫來御醫,然後從房間裡走出來,我不能讓她看見我,我不想她知道,她在守著房間裡那個男人的時候,我還在外面守著她,我不要她對我有任何的虧欠。
但我還是忍不住出現在她面前,她說對不起……
她說她找到了她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人,她說,她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那份滿目瘡痍的愛情,她說她對我的愧疚……
我最不願意聽見的就是她對我的抱歉,這讓我不知所措,我願意放開她,只要她覺得幸福,我不願意讓她有任何的負擔,只要她累了,我還是願意給她一個溫暖的家。
我只告訴她,南苑永遠是她的家,無論她對於我,是愛情、親情抑或是友情,只要她願意,我家的大門,永遠都為她敞開。
她說,再幫她照顧小惡魔幾天時間,我點頭答應,才發現自己已經很多天都沒有回過王府了!我不想再聽她說對不起,不想再聽她說抱歉,而洛祁醒過來,也並沒有再對她有惡意,所以,我決定先回王府。
回到南苑,小惡魔還在等待安之素回去,他知道了他的親爹是洛祁,但他似乎並不能很快接受這個事實,原來,這個孩子,連他出生的細節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知道他是安之素被人強暴所生,他知道他的父親若是洛祁,會帶給安之素多大的困擾。對於這個孩子的懂事,我有一種莫名的心疼,我不想要他那麼辛苦,我只想他快樂一些生活。
於是,我跟他說,洛祁也許有苦衷,心裡卻說道,如果他的借口算是苦衷的話。
小惡魔漸漸睡去,我將他抱回房間,放在床上,出來卻碰見安小玟,她似乎也憔悴了不少,可能是太擔心安之素了吧!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安之素身邊的人,除了她的姐姐安之若,似乎都給人一種心疼的感覺。
「尉遲大哥,小惡魔……謝謝你!」她沒有說完,只是靦腆地一笑。
忽然發現,安小玟的笑很清新,這個女子,也無端地讓人憐愛,可惜,我心裡,早已容不下除了安之素之外的第二個人……
安小玟回了房間,忽然開門問道,她是否能留在王府,我當然願意她和小惡魔都留在王府,這樣,安之素不就有了回王府的理由了麼?雖然我很自私,但,我只是想多見她幾次而已。
大半個月之後,安之素忽然回了王府,她的心情並不好,找到了她該找的人,她不是應該高興的麼?況且,如今,洛祁已經表明了對她的愛,也表示不會再傷害她,甚至都已經昭告天下,小惡魔是他的兒子。
「素素,你真的放得下洛祁麼?」這是我第五次問她了,我不想她後悔,好不容易找到了她要找的人,如此輕易地就又要放棄,這似乎並不是她的性格。
她終於不再沉默,聲音有些瘖啞:「尉遲玥,如果我一再地傷害你,到了最後,我忽然告訴你,我傷害你,其實都是因為我在意你,你願意接受這樣的愛麼?」
我點點頭:「只要是你,無論你怎樣傷害我,我都會站在原地等你回來,如果你覺得我們之間的路程太遠,你會覺得太累,那麼你站在原地,我去找你,只要你別後退得太快,我一定會追上你的步伐!」
她苦澀地笑:「對,那是因為你一早就知道我是安之素,可是我一早並不知道他是我要找的那個人,即使知道,那麼多的傷,這樣的愛,會不會太累了呢?」
「素素,如果因為傷太多,你就要迴避愛情,那你那麼多年的尋找又算什麼呢?難道,你就真的願意放棄一個真心愛著你,而且已經醒悟了的男人麼?那麼多年,你不是在等著他回來愛你的麼?現在他回來了,你就又要如此放走他麼?」我想自私地對她說,離開洛祁,回到我身邊,但我沒有任何剝奪她的愛的權利,比起我對她卑微的愛,其實,我更想她能幸福,而她的幸福,如今,只有洛祁才給得起。
「給我一些冷靜的時間吧!」安之素頹然地坐在我面前,許久之後,她緩聲說道,「尉遲玥,我想清靜一段時間,我想出去走走,你能幫我照顧小惡魔和小玟麼?」
我點點頭,交給她一塊令牌,有了這令牌,月啟國的任何一個地方,她都不會收到別人的欺負,如果她真的需要冷靜,我想,我不該阻止她!
小惡魔和安小玟依依不捨地與安之素道別,她背著一個簡易的包袱,就此走出了王府的大門,安小玟的眼神中,多了些許落寞的神色,她緊緊抱著小惡魔,這個女子,其實是個孤單而且令人心疼的女子。
「小玟,你帶著小惡魔先回去休息吧!」我微笑著盡量和藹地說道,這個女子膽小,我不想嚇著她。
她倔強地搖搖頭:「我想在這多等一會兒,說不定,素姐姐等下想通了就回來了!」
「小玟小姨,我們先回去吧!娘說了出去,就不會馬上回來的,不過你放心,我娘不在的時候,我和尉遲爹爹都會照顧你的!」小惡魔笑著對安小玟說道。
安小玟終於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道:「你那麼小怎麼照顧我呢?你娘可是托付我照顧你的!」
「那我們就互相照顧嘛!」小惡魔牽著安小玟的手,向南苑走去,安小玟一步三回頭,極不情願地回去了。
是夜,我一個人坐在南苑的亭子中,看著安之素的房間,一片漆黑,這裡,再不會有她的身影了吧!不知道她現在到了什麼地方。
想著她住在這裡的一年時間,我苦笑,我與她的感情當中,一直都是我在追尋她的腳步,如今,她卻不知道該怎樣追尋自己的腳步了。走出王府,走出京城,走出他的視線,她就真的能夠冷靜下來麼?有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