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丹,我喜歡你。」
那雙多情的長眸,盤據著溫柔,她幾乎就要相信他是真的喜歡她了,可轉念一想,他對她的喜歡從何而來?
「身邊的乖女孩你不愛,偏喜歡上一夜情的對象,這麼荒唐的事,你要我如何相信?」周丹忽地笑了聲,有些嘲弄的態度。
「你們男人遇上一夜情時,不都希望事後對方別相纏,怎麼你卻偏要與眾不同?」
「這不就證明我是真喜愛你?」找到了有力的證明,他忽地揚唇笑著,深情繾蜷的。
「你——」她語塞,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他。
「周丹,也許我們認識的情況較為特殊,但我無法否認,你對我確實有著莫名的吸引力。如果那夜之後,我們再沒碰面,或許我真的會陪著茉莉到老,但我們遇見了、認識了,這樣的緣分教我如何對你無動於衷?」他望入她仍有淚花攀眶的美眸,重下她的眼鏡,長指一揩,揩去她的傷心。
「那個晚上,你很悲傷,就像現在這樣,我見了難過,心一軟,才會有之後的事發生,我想,我應該是那時候就對你動心了,才會時常想起你這雙淚眼。」他笑著,好像對於能夠喜歡她,是件再美妙不過的事,那樣的微笑,讓她心跳微微快了。
他說得如此誠懇、如此多情,是真心喜歡她?但為何不一開始就認出她,非要繞這麼一大?
「為什麼要當作不認識我?」忍不住,她問了。
「如果我見到你時這麼說︰「嘿,你不就是那晚和我上床的女人?」你會承認嗎?女孩子面皮總是薄了點,我不能不顧慮,而你看來也沒打算認出我,我想你除了不好意思外,也因為那是一夜情,所以你認為沒有必要繼續往來,是吧?」
周丹眼睫眨了眨,意外他細膩的心思。那麼,他不是要著她玩了?
「我配合你,不說破那夜的關係,卻又不滿於只是同學關係,所以急著走進你的生活,你不開心,我也不強迫,就順遂你意不出現在你面前,我給自己一個星期的期限,不找你、不見你,看看自己能忍受到什麼程度,想不到極限就真的是一個星期,我沒辦法一直不見你,所以又來了。」他雙掌捧她的面容,低低一歎,問道︰「周丹,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她揚睫看他,有些甜蜜、有些難以相信,她遲疑著、猶豫著該不該讓他知道,她其實很在意他。愛啊,總是美麗得讓人期待,又害怕喜花一現灼傷害,她與學長因性而分開,她卻與他因性而親密,說來真荒謬。
喜不喜歡他?喜歡,她很喜歡,只是這次,愛神會不會特別眷顧她?
她渴望愛,又害怕。
「不回答,嗯?」見她遲遲不回應,他心發涼,卻又不願就這樣放開她,悵然一歎,他寬額抵住她的,很親密的姿態。
「那我就當作你不喜歡我,所以從這刻開始,我加倍努力展現我對你的誠意,你給個機會,別再拒絕我,這樣好不好?」
那長眸中穿蕩的溫柔波光似流金,有著把人心弦的情意,纏綿得教她不心動也難,他說他喜歡她,她對他亦是情意深,那為何不答應他?
她淡淡垂眸,視線對上他寬厚胸口,她憶起那次在他懷中醒來的美好,下意識的,她傾前,小臉貼上他前胸;她聽見他的心跳聲、她感受他健碩的肌理,有種酸酸又甜甜的幸福感在她胸口漫開,喟歎一聲,她不得不承認她根本不想離開這副溫曖胸膛。
她孤單,需要人陪;她寂真,很需要愛,既然有人要愛她,那她猶豫什麼?最多、最多就是再被甩一次而已。至少眼前這男人,不像學長,用性衡量男女間的關係。
「周丹,別不說話。」郭書齊垂眸,睨著她發心。她這樣靠著他,讓他驚喜?但卻又沉默地不應他,他該如何解讀她這樣看似親密又疏離的態度?「你等等還有事嗎?」咬了咬唇,她訥訥開口。
他微愣,訝然她這一問。
「原本「巴洛克」有班,但是喝了點酒,聲音似乎不大妙,所以找人代了。」
「你為什麼要喝酒?」她困惑抬臉,退離他胸口。
他笑了聲。
「喝酒壯膽啊,被你拒絕過,這裡受了傷,所以再上門找你是很需要勇氣的。」他右掌握拳槌了左胸一記。
被他那令人發噱的動作惹笑,那張冷凝許久的麗顏終於不再緊繃,她笑得有些靦腆、有些害羞、有些尷尬,臉頰緋紅一片。
「怎麼啦?這樣問?」見她態度軟化,他語調輕鬆不少。
「啊?」她揚睫望他,皮膚下血液急速奔流,讓已是紅潤潤的腮畔,更見嬌艷,像盛夏紅玫瑰,「如果、如果說,你沒事的話,就——」她垂斂美眸,咬住下唇,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惹人愛憐。
「就怎麼樣?」他微偏面龐,想看她低垂的面容,她卻將臉埋得愈低。
深吸一口氣。
「就留下來過夜吧。」熱著臉,一口氣說完。
聞言,郭書齊愣了幾秒,他看著那低到不能再低的腦袋瓜。
「你……你知道你說了什麼嗎?」
她抬顏,那雙大眼迷濛中透著認真。
「你不要嗎?」
「你知道一個女生開口要男生留下來過夜的意義?」他的眼,墨邃恤深海,探不著底,有什麼光點在深處躍動著。
他期待,又難以相信。
「我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她迎視他深沉的注目。
他微點頭,薄唇忽而勾揚一彎淺淺弧度,「我可不是什麼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第一飲見面就有了親密關係,他不認為留在她住處過夜,他有把握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畢竟她是他除了茉莉以外,唯一想要呵護疼惜的女子。
他更清楚明白,他對茉莉的情感是親情,可對周丹卻有莫名的思念、慾念、執念,每回想起那晚她傷心欲絕的面容和淚眼,他總忍不住想要給她愛,滿滿的愛,然後想見她歡喜、見她愉悅,他這樣的心境,也許是構成愛情的元素。
「我知道你和坐懷不亂這四字沾不上邊,第一次見面時就領教過了。」不多細想,道出自己的想法,才想起這樣的話語很曖昧,她輕咬下唇,紼色淡了些的雙腮又再度加深。
他聞言,怔怔然,片刻,快慰的笑意蹦出喉間,這笑,化解了她的尷尬,也浩彌了一星期前的不愉快。
那一彎笑,竟如文火,煨得她心熱且曖。他那歡暢的笑意可是因為她?
她就這樣直勾勾看著他,心頭蜜沁沁、甜滋滋,直到他察覺她專注的凝視。
緩緩斂了笑,他望入她眼底。
就是這雙美麗又哀傷的眼啊,總教他心疼得放不下……
他探出拇指,撫過她的下眼瞼,下滑到她柔潤的下巴,略輕抬。盯著那瑰色軟唇,他眼色漸深濃,像大霧迷漫的黑森林,旋即,薄唇精準落下,覆上了他想念的柔軟。
她愕然他突然的索吻,菱唇微張,卻教他找到機會深入她芳腔。
有些霸氣的,像索討一星期不見的代價似的,這吻很深、很重,毫無保留,傾盡所有熱情,反覆輾轉廝磨著她的嬌唇。
他的氣息深深侵入她胸肺,帶著酒香,她微醺了,雙手再難有矜持,攀爬勾住他頸項,朝自己貼近。
她的眼鏡自他手中掉了,她手中提著的晚餐也掉了,除此之外,地面上還有一對繾綣交纏的影子。
「早上想吃什麼?」她好夢正甜,男人毛手毛腳欺上她,在她耳畔呵氣,她怕癢得很,薄被往上一拉,覆住頭臉。
惡質的男人鑽入被裡,狼嘴在她線條美好的頸項上用力吸吮,她縮了縮肩,翻過身以背示「狼」。
「這麼好睡,嗯?」這姿勢倒好,順遂他心意,左掌覆上她裸露的巧肩,微微低首,薄唇一張,恰恰好將她軟嫩的耳垂含入。
男人曖熱氣息侵襲她頸背,混著牙膏的清涼和刮鬍泡淡淡的氣味,她敏感地顫了下身軀,頸背上已是起了一片小疙痞。
長眸盯著那片肌膚,笑了聲,「都已經被我鬧成這樣了,還不回答我?就這麼貪睡?」壞壞的指頭沿著美頸,往下滑去,彷彿知道那兒有甜美豐碩的果實等著有心人摘采。
周丹無奈,歎口氣,翻轉過身來,那雙水汪汪的大眼未全張,臉容似醒似睡,憨憨的可愛模樣教他忍不住先往她微翹的菱唇偷一記香,料想不到她瞪大美目緊抿著唇,像見著外星生物般看著他,完全清醒的模樣。
「一張開眼就先瞪我?」他瞇了瞇眼。
「我沒刷牙,這樣你也親?」模糊沙啞的聲音從小姐指縫間鑽出。
「為什麼不能親?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說著說著,健碩熱燙的身軀又欺近她。
她驚呼了聲,不住往後退,直到差點滾下床時,男人及時一掌撈回她,順勢擁人懷裡,緊緊抱住。
「想逃哪去?」男人低低笑了聲,聲嗓迷人,故意在她耳畔說道︰「你看,還不是又回到我懷裡?」得意得很。
她歎口氣,放棄掙扎,乖順地牢牢抱住他腰身,面頰貼上他左胸膛,那兒有他沉篤穩重的心跳,是這些日子伴她入眠的優美旋律。
「想吃什麼?」撫順她微亂的長髮,「不會又是燒餅吧?」
「你明知故問嘛……」語音拖得長長的,帶點撒嬌的抱怨。
這是他對她的體貼之一,知道她在西式早餐店打工,早膩了那些餐點,所以排休時,她習慣吃中式早餐,尤其愛燒餅,休假她會多補些眠,早餐一事就由他張羅,他深知她習慣,不用特別交代便能備好她的喜好。
擾她起來,他不過是好玩,她很清楚這點。
他朗笑了聲,掌心撫上她怕癢的腰側。
「吃燒餅也好,你最近比較有肉了,燒餅功不可沒。」
周丹拍掉腰上那只魔手,在他懷裡輕笑出聲。
是啊,她確實胖了些,與他半同居也近兩個學期,他將她照顧得很好,用甜蜜當水灌溉,用情愛當肥料滋養,要她不胖也難。
「那我出門了,你再睡一下。」方唇在她額上一印。
「小心一點。」她看著他修長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手心覆上仍有他唇上餘溫殘留的額面,然後發起愣來。
他很溫柔,很呵護她,對她有些霸氣的,執著的,不過那是在人後,兩人獨處時;人前,他依舊是夏茉莉那溫文儒雅的男朋友,他依舊與她生分疏離。
就像上學期,來了個轉學生,叫江青凡,聽他說起才知道那是茉莉的前男友,而為了不讓江青凡親近茉莉,他對茉莉是更溫柔,幾乎形影不離,她這個見不得光的情人,又能如何?
他說他在等待,等待夏茉莉遇到好對像時,甚至是等待夏茉莉那段斑駁的記憶恢復時,那麼他便能心安理得放手,不用愧對收養他的夏老師,屆時,他與她便不用再隱藏兩人的關係。
她相信他的話,心甘情願當他的秘密情人,畢竟他對她的好是無庸置疑的,可是最近,每當這樣看著他轉身離開她的房間時,總有落寞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