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家主杜興高居首座,杜悅等二十多名家族長老全體到場,分成兩排坐定。
杜興道:「諸位,形勢已十分危急,灌口那道防線一破,清華城遭受獸潮圍城的幾率很大,而我們這些位於城外的莊園肯定逃不了滅頂之災,大長老不在,報信的信鴿早已放飛,但回信不是一兩天就能收到的,事關舉族存亡,我們今天必須商量出一個可行的計劃來。」
杜悅道:「要我說,方法無非是兩個,一是搬入清華城中;二是像孟家一樣,舉族遷徙到龍口城去。」
這時下首一名長老道:「不錯,我們杜家的廣通商會雖然在上百座城市都有分館,但最適宜的也就這兩個地方,一個是總部的所在;一個發展潛力巨大。」
「那就搬入清華城吧,我們在城中除了商會總部外,還有三座府邸,加起來足以容下數千名族人和莊戶,清華城城牆高大,應該可以抵禦此次獸潮。」
另有人不同意,駁道:「清華城雖比廣安城要高大厚實,但大家別忘了廣安城還布設了混天炎雲陣,而清華城有什麼?它能擋住聖獸級的冥獸王嗎?而且根據我們得來的消息,季氏在這次行動中損失頗為慘重,恐怕沒有力量支持清華城了,到時只有長風學院一家來支撐整座城市,實力對比太過懸殊了,照我看,唯有趁獸潮還未來臨之際,趕緊遷移到龍口城。」
又有人道:「龍口城也未必是好的選擇,一來龍口城屬於陳家的私地,我們就算要遷入,也必須先得到陳家的同意;再則陳家得罪了盤家,隨時都覆滅之災,我們杜家不能殃及池魚。」
「亂世已臨,這世上哪有樂土?不過是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罷了。」
也有持樂觀態度,道:「獸潮突破灌口後,長野平原的方向是一馬平川,人口眾多,說不定獸潮不會向清華城過來。」
聽了這話,杜興斥責道:「這等時候,你要將家族的存亡寄托在僥倖之中嗎?胡鬧!」
一名白髮蒼蒼,年齡極大的老者道:「幸好現在是七月末,早季稻穀已經收入糧倉,不然的話,我們的莊園損失就大了。」
有人歎息道:「孟家倒是是見機得早,兩個月前就將白楊莊賣了,半點損失都沒有,如果清華城將來保不住,我們杜家歷經數百年才積累起來的上萬畝土地就要打水漂了。」
杜悅見眾長老各抒己見,贊成搬進清華城和遷往龍口城的人差不多各佔一半,雙方有些爭持不下,於是建議道:「家主,事不宜遲,我看不如先將族人分成兩個部分,願進清華城的進清華城,願去龍口城的去龍口城,這樣的話,那怕發生最壞的情況,也不至於遭受滅頂之災。」
杜興聽了眼中一亮,道:「不錯,與其在這裡爭吵,不如馬上行動,能走一步算一步。」
這時在灌口防線,燕好古與季同兩人不歡而散。
怒不可遏的燕好古衝入長風學院的人群中,向岳乾、葉玄等人道:「我們走,馬上回清華城,早點動員大家守城吧,這個地方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岳乾奇道:「這是為何?這道防線多守住一時,就能多爭取一些準備的機會。」
燕好古冷笑一聲道:「我是顧不得這些了,剛才我向季同要求將混天火雲陣的陣旗借給清華城防守,沒想到被他一口拒絕,說是新元城更需要!哼,事已至此,我們呆在這還有意思嗎?」
長風學院的人聽了不由大是氣憤,廣安城雖然城破,但混天火雲陣是旗陣,並不是那種以陣盤石溝通地下靈力,難以移動的陣法,在城破之時自然被季同帶走了。
新元城是長野郡的首府,與清華城同樣是人口大城,季氏要將混天火雲陣移到新元城去,這樣的做法對於別人來說,不能算錯。
但對於長風學院則是另一回事了,長風學院在參與防守廣安城,以及反攻紅石城的戰事中,一直配合著季氏的行動,出力極多,在前幾天反攻紅石城時,還有長老在激戰中陣亡。
季氏如此做法,就等於在長風學院投之以桃時,沒有報之以李,有失道義,難怪長風學院的人憤憤不平。
長風學院的人一走,銅屍就得到了陳子寧的傳令,跟隨去了清華城。
而與長風學院極有淵源的太華宗,隨後也不顧季同的挽留,同樣朝清華城而去。
兩日後,杜家堡沉浸在忙碌的搬遷工作中,杜興收到了大長老杜開從龍口城傳來的信鴿,從時間上看,應該是杜開還未收到杜興的信件時,就得知了廣安城城破的消息,從而寫來了提議。
還不等杜興看完,站在他身後的杜悅就問道:「大長老怎麼說?」
杜興一目十行地看完,將信遞給他,向另外的幾名長老道:「大長老說,他已經徵得陳家主的同意,在龍口城中劃出一塊區域給我們杜家,大長老提議我們將老弱婦孺和沒有戰鬥力的莊戶,除非是主動要求留下來的,否則全部遷到龍口城安置,大長老也已經動身,將在三四天後就能趕回來。」
一名長老犯愁道:「如果遷徙的全部是沒有戰鬥力的人,那路上的安全怎麼辦?」
杜興想了想道:「我記得陳氏商會有一支上百人的護衛隊,和鷹揚傭兵團的一個大隊還在清華城中,我們去問問,看看能不能請他們護送。」
八月三日,不堪一擊的灌口防線潰敗,同時,龍口城的水龍升天大陣布設完成。
這個時候,聖唐國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灌口,投向了那無邊無際,幾近百萬大軍的獸潮。
就連數千里之外的龍口城,也在陳廣鳴的吩咐下,派出了七階長喙翼手鳥,去觀測獸潮的走向,以獲得有價值的信息。
如潮水般從虎尾嶺湧出的獸潮,捲向了聖唐國腹心的平原地帶,隨後分成一大一小兩個部分,小半衝向了廣袤的長野平原,大半則撲向了千里之外的清華城。
陳子寧在得到這個消息後,歎了一口氣,然後取出了一張聖唐國的地圖,仔細看了起來。
此前,在絕大多數人的猜測中,長野平原人口更多,地勢更平,獸潮的走向更大的可能就是長野平原,現在的情況出乎了這些人的意料。
不過一些細心的人也看出了其中的玄機,清華城位於虎尾嶺的南部,而此時獸潮已經控制了虎尾嶺的北部,如果再將清華城拿下,那就代表著地底異獸將控制整個山脈,有了這個根據地,除非是將這些多達百萬的異獸全部殺光,否則人類不可能再將它們趕下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