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寧與沈鷹揚上前一看,卻是四五個大漢對著一個倒在地上,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拳打腳踢,口中還厲聲勸說著。
「姓羅的,只要你在契約上簽個字,你欠我們的金幣就算兩清了,這還不好?」
「就是,你女兒進怡香院可以吃香的喝辣的,總比跟著你挨餓受凍強吧。」
「你欠了我們金幣,就是把你打死了也沒人管。」
地上的中年人掙扎著道:「欠的錢我以後會還的,但我女兒決不能跟你們走。」
其中的一個漢子大怒,一腳猛地踢在對方的胸口上,叫道:「想的美!你不過是個馬車伕而已,為了給你老婆治病,現在連馬車都賣了,你拿什麼來還?」
這時從旁邊的一間小屋子裡,跑出一個十六七歲、面容秀麗的少女來,撲在中年人的身上,對那四名大漢喊道:「別打了!求你們別打了!」
說完扶起中年人,淚流滿面道:「爹,就讓我跟他們去吧,不然的話,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中年人急得滿頭大汗,忙道:「乖女兒,別犯傻了,那個地方吃人不吐骨頭,進去就一輩子都毀了。」
這時陳子寧也向旁人打聽到了是怎麼回事,欠錢的中年人叫羅南生,因妻子得了重病,久治不愈,不僅借了一屁股債,連家中謀生的工具,一部馬車也被催債的人賣了,後來聽一個大夫說,有種叫玲瓏七葉草的靈藥能治這種病,他好不容易在城裡的一家藥鋪找到了這種靈草,價格卻要二十枚金幣,此時已走到山窮水盡的羅南生,一咬牙向東虎幫借了二十枚金幣的高利貸,結果他妻子吃下玲瓏七葉草後,雖然好了一些,卻沒有斷根,而東虎幫卻打上了他女兒的主意,於是有了眼前這一幕。
清華城中有嚴格的律法,沒有賣身契,這些幫派也不敢強搶民女,而羅南生欠了別人的債,東虎幫上門催債時,這些街坊鄰居們也敢怒不敢言。
陳子寧歎了一口氣,走上前幾步,對東虎幫的四人道:「住手!他欠的錢我來還。」
東虎幫的四個大漢不由愣了一下,臉色頓時陰了下來,為首的大漢沉聲道:「小子,別多管閒事。」
陳子寧瞇了瞇雙眼,一股寒冽的殺氣沖頂而出,他淡淡地含笑道:「我向來就有這個毛病,要不你幫我治治?」
這十幾天來,陳子寧經歷了三場大的廝殺,死傷在他手下的馬賊幾乎上百,他雖然融合了青梧子的殘留元神,心智趨於成熟,殺完人後也表現得十分平靜,但畢竟是一個未滿十六歲的少年,一些負面情緒久久充塞在他的胸中,這段日子他連修行都暫停了,一心想把這股暴戾的情緒發洩出去或平息下來,他敢肯定,只要這四人向他伸出一根手指頭,那必定是血濺當場的下場!
至於在城中不准打鬥,殺人償命等法律並不放在他的眼裡,大不了一走了之,長風學院只是被他看作是一個能更快融入外面世界的跳板,即使不進也沒什麼,能走的路有千萬條,擁有乾坤仙府,出人頭地只是遲早的事。
好在這四人還未有動作,旁邊圍觀的人看不過去了,沈鷹揚大聲道:「別太過分了!有錢還給你們還想怎樣?真要把人往死裡逼!」
旁觀的路人也有了怒火,紛紛出聲譴責,聖瀾大陸民風彪悍,這些幫派也不敢過於欺壓,當下為首的大漢狠狠地瞪了陳子寧一眼,道:「總共八十枚金幣,快點拿來。」
羅南生傻了,急道:「胡說八道!我只借了二十枚金幣,才一個月的時間,再高的利息加起來也沒有八十枚金幣啊!」
大漢獰笑一下,道:「利息加起來當然沒有,不過我們幾個來催了三四趟債,就不用跑路費嗎?」
陳子寧微微一笑,也不說話,點出三十枚金幣和一張五十圓面值的金票遞過去,向大漢道:「借據呢?」
眾目眈眈之下,這個大漢也不敢太過分,把借據掏了出來,陳子寧接過遞給羅南生道:「是不是這張?」
羅南生一看,點了點頭,陳子寧將手中的借據一把撕了。
東虎幫的四人見了,只得灰溜溜地離去。
羅南生與女兒逃脫大難,雙雙跪在陳子寧的面前,磕頭道:「恩公在上,請受我父女一拜,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陳子寧坦然受了一拜,道:「起來吧,帶我去看看病人。」
四人走進路旁的小屋,只見裡面勉強分成了三個小房間,前面是廚房,後面是兩間臥室,四個人一湧進來,連轉個身都難,不過收拾得十分乾淨整潔。
羅南生道:「原來我家的房子已經賣了,這還是一個朋友借我暫住的。」
陳子寧進了中間的房間,見裡面的一張木床便佔了一半的面積,一個昏迷的清瘦女人躺在床上,面色臘黃、頭髮稀薄,問道:「大夫說是什麼病?」
「大夫說是一種罕見的干血病。」
陳子寧想了想,並未在哪本醫書上看到過,當下伸出三指為婦人切脈,沈鷹揚在身後奇道:「子寧,想不到你還會醫術。」
陳子寧笑了笑,並未回答,他自然不懂多少醫術,關於醫藥的書倒是看了不少,現在只不過想憑靈力這個萬靈器來作弊而已,可惜的是他現在不過才引氣中期,很多逆天的手段都施展不出來。
靈力從指間透入病人的體內,陳子寧閉上雙眼,靜靜地以靈識視察其體內的異常,剛一開始他便發現病人的血液少而稠,流速緩慢,於是又將靈力滲入骨髓之中,探查到原本應該豐盈的骨髓卻有了乾澀的跡象,其生機活力大大不如常人。
陳子寧心想骨髓主造血,這位病人應該是骨髓的造血功能出了問題,而尋常藥物的藥力又難以到達骨髓,造成了病人日見衰竭的現象。
想到這裡,他分化出數道靈力,小心翼翼地刺激病人的骨骼組織,以靈力為其洗髓伐體,補血培元。
直到陳子寧額頭見汗,感覺到骨髓組織在靈力的滋養下有了可喜的變化,病人氣息加重,快要清醒過來時,方回收了損耗大半的靈力。
他三指方一離手,病人便「啊」的一聲,睜開了雙眼,臘黃的臉上也有了一絲血色,給人一種精神煥發的感覺。
身後的少女見了忙搶上前,握住母親的手,驚喜道:「娘,你感覺怎麼樣?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