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裊裊上升,融化岸邊霧淞,一滴一滴落入水裡。溫泉融合了草藥的精華,青草香緩緩散開。
冰冷的軀體,浸泡許久之後,才漸漸有了溫度。
當天陽抱著若嫣回來時,於夫人和紫冰都格外吃驚。
若嫣已然奄奄一息,紫冰讓天陽迅速帶她到紫仙宮的藥泉裡。
那溫泉,既可作療傷之用,又可保她體溫。
這會,若嫣正躺在柔軟的床榻上,氣色明顯比剛進來的時候好些了。
只是她負傷過重,必須給她輸入內力護住心脈。
「讓我來…」天陽坐在床頭,一屋子人都看出他甚是緊張
「不,你所練的是陽剛之氣,會傷了於姑娘的」紫冰面有難色,若不是受傷,她就能幫助若嫣了
「我來吧」任凝悠神情棲棲,她穿過人群來到床邊,再輕輕扶起若嫣
「你們都出去吧,此地不宜人多」
大家自覺有理,便依依不捨且擔憂地退出房間,在門外等候
夜色濃郁,冷風撥亂髮絲,裙角衣帶翩翩舞動,她靠著窗牆,杌隉不已,手心涼如覆蓋著薄冰。
天陽這才注意到她「若雪…」
聽到熟悉而溫暖的聲音,若雪卻不敢直視他,而是淡淡說「你先和你爹回去換身衣裳吧,他都等你好久了」
天陽望著遠處正在等待自己的父親,又看看那扇門「那我先走了,一會再來」
「嗯…等姐姐醒了,我有話跟你說…」若雪低沉道
「嗯?什麼話?」天陽好奇地止步
而她只是淺笑輕語「到時再說」
天陽莞爾一笑,並不想勉強她,便回應一聲「好…」隨後跟著東方季琿離開
竹憶似乎察覺若雪的反常「怎麼了?」她關懷地凝視若雪
「大姐…我沒什麼啊」若雪不知道該如何道出,她心中的矛盾與害怕
「別擔心」竹憶握住她冰冷的手,溫柔微笑
於夫人自然也心急如焚,若是為了一則難辯真假的消息,害若嫣丟了性命,她該傷心懊悔而死。
十四不知幾時出現,她在竹憶耳邊輕語幾句,深沉的眼神,一抹難解的笑意浮現。
話畢她就走開,竹憶便對若雪說「我還有事,等會再來」
「好…」若雪迷惑,十四找大姐幹什麼呢?雖說她們是表姐妹,實則並無交情
望著竹憶漸遠的身影,她歎了一口氣,繼續陪伴娘親守候若嫣。
今夜之事,暫居紫仙宮的南宮庭和上官元舜也知道。
他們各懷心思,亦是暗兵不動。那麼多年都等了,也不差這三天。
對于于海塵在世的消息,他們都半信半疑,沒準此事只是故弄玄虛。
硯香墨跡,擱淺在桌台的紙箋稍動,一席風捲殘書。
東方季琿將那張紙條遞給天陽「你瞧瞧」
天陽接過,仔細研究那紙上的字,一臉抽像。
「爹,這字跡和上次一樣,想必出自一人之手。也就是說,於海塵前輩在那個人手中,而他似乎不希望我們死,故而通知您」
「正是如此,而且那人對我們極為熟悉,否則怎麼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給我們消息呢?」季琿早在看到紙條的時候已經猜到這點了
「爹也覺得是他吧」其實無須言明,是人都猜到唯有西門楓有此能耐
「天陽,敵暗我明,你切記小心啊」季琿對這個兒子雖然信心十足,但他生性善良為人亦正直,豈是滿腹詭計西門楓的對手
「放心啦爹,我自有分寸。不早了,您歇息吧,我看看若嫣去」天陽不放心那邊的情況,她們幾個弱女子怎能保護好彼此,於是他說完便走了
季琿仰天長歎,兒女情長,怕是管也管不了…
入夜,皎潔的月光灑滿屋頂,原有的雲層稀釋,星辰競逐。
歎塵世繁華易逝,滄海桑田終不過如此。
若嫣沉靜著安眠,及時的救助與處理總算保住了性命。
若雪在床邊悉心照顧,聽著她均勻的呼吸,心頭那塊大石終於放下了。
天陽來了好一會,他安靜地看著她們,始終沉默不語,他感覺到了若雪無狀的陌生與拒意。
「若雪…」天陽很想知道她究竟怎麼了?忽然對自己冷淡?
「能答應我一件事嗎?」須臾後,若雪才開口說話
「你說…」不安的心緒縈繞
「好好照顧姐姐,她是你的妻子」若雪故意加重語氣,臉上是滿不在乎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