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妹又怕林依依會想不開,怕林依依會做出什麼諸如尋短見這樣的傻事來,便多又留了一個心眼。
她伸手攬住林依依的手臂,靠緊林依依。
這樣子,如若林依依稍有動靜和聲響,薛大妹便會知道,便會醒來。
或許,薛大妹也累了。
殘星明滅,東方欲白。
不知不覺,圈子內的火堆也燃燒而盡。
薛大妹也不知不覺地合上了雙眼。
經歷了一天的惡戰,她太疲憊了。
以至於林依依雖有動靜和聲響,薛大妹還是未能知道。
當她醒來之時,林依依還是不知去向了。
薛大妹嚇壞了,心如十五隻吊桶,七上八下,起身張目四望,惶恐大喊:「夫人……四夫人……你在哪呀?」
事情隨即震驚全軍上下,這對士氣,又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好在這是一支精英部隊,雖有人棄槍而走,卻無人向金萬好告密。
洪武、常明、易堅、薛長貴、於志國、劉喜洋等軍官驀然驚醒,駭然起身,分散跑開,急動員所部官兵,一起搜山,尋找林依依的行蹤。
然而,搜索一個上午,還是沒找到林依依的蹤影。
當他們回到昨夜所聚的那個地方,卻發現有名衛兵傻癡癡地站在原地,手裡捧著一張紙。
有文化的軍官,僅是於志國一人。
眾人噙著淚水,顫聲要求於志國念讀那張紙上的字:南天已死,我心亦死。紅顏命薄,只能跳出紅塵外。諸位不必找我。部隊暫托洪團長管治。待路洋回來之後,轉交路洋指揮。雲兒孤苦,請諸位助其另覓良緣。依依拜謝諸位多年關照之恩,有生之年定會為諸位誦經念佛祈福!
「夫人……四夫人……嗚嗚嗚嗚………」
各級軍官登時揮淚如雨,泣聲大喊。
山野回聲,卻再無林依依蹤影。
洪武集合各級軍官,哽咽地說道:「我非帥才,只能暫管全軍一時。但是,夫人失蹤,三少夫人和總參謀長回來,我等無法交代。現在,我命薛大妹、易堅、薛長貴、辛海各率一個排,喬裝一番,分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尋找夫人下落。請於副官,立即致電黑熊及各特工網,代為打聽夫人下落。其他弟兄,務須管好自己所部,仍然從嚴治軍,多佈崗哨,防止逃兵下山向金萬好告密。」
「是!」
各級軍官低沉回話,無力地舉手敬禮,然後分頭行動。
洪武命人搭起一個簡易棚作為臨時總指揮部,吩咐於志國加強與其他殘部、各特工點的聯繫。
他不敢懈怠,白天深入各部隊,備糧備戰。
夜裡,他與相關文職軍官,一起研究軍情,分析情報。
僅僅三天,洪武便消瘦了一圈,黑了一圈,兼之在此前的白刃戰中受了數處刀傷。
他的身體顯得很弱,不時咯血。
向來都是樂天派的他,每天只有幾句話。
他的眼睛始終是紅紅的,一直都是佈滿了血絲。
這天夜裡,山野寂靜可怕。
洪武識字不多,卻要熬夜看電文,還得邊看邊請教於志國和其他文職軍官。
遇有密電,他不敢讓其他人看,只能自己猜測相關內容,苦不堪言,精疲力歇。
「報告……路參謀長回來了……是小虎子領著特別行動小組從原秘道的峽谷中鑽過來的。」便在此時,警衛人員進來報告。
「什麼?」洪武、於志國均是瞪圓了眼珠,他們及相關文職軍官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喜悅。
因為呆會見到路洋的時候,他們不知道如何向他及特別行動小組匯報凌南天的死訊及林依依失蹤之事。
再者,路洋等人這麼快就回山了,證明他們很有可能在外面聽到了什麼風聲。
他們根本就沒有去日本救凌南天,或者他們在山外已聽到了凌南天的死訊。
洪武、於志國等人的心,忽然好沉。
「報告!路總參謀長距此僅約五百米,請問代總指揮,是否列隊相迎?」此時,又有一位警衛人員進來報告。
洪武本是不置可否,猶豫不決。
此時,他見警衛人員再三催促,便對指揮部裡的工作人員下令,說道:「同志們,聽著,當著眾人的面,不要提三少爺和夫人的事情,他們要是提起,就說夫人睡了,呆會單獨向總參謀長匯報,再由總參謀長向三少夫人匯報。」
「是!」眾軍官異口同聲接令,然後一起出去迎接路洋等人回來。
他們走出簡易木棚,下山十幾步,便迎面遇上了柱子、小雅、陳道等幾人,且抬著馮雲。
洪武駭然驚問:「三少夫人……怎麼會這樣?」
他舉著火把,看得真切,但見柱子、小雅、陳道、文智廣、喬棟、龔品等人全是臉有淚痕。
而擔架中的馮雲,雙眸緊閉,臉色十分蒼白。
於志國已猜到陳道等人可能已知凌南天死訊之事了,便問起路洋:「總參謀長呢?」
巫志海悲沉地說道:「我們在回山的時候,剛好碰上薛大嬸,她說四夫人說什麼跳出紅塵外。路大哥猜測四夫人可能到摩天崖的三界外尼庵出家了。他和我等一起將雲兒妹妹送到這裡,便讓猴子先回來找他的衛隊,他先和鐵牛兩人去摩天崖了。」
「什麼?」
「你們都知道各種情況了?」
洪武、常明、於志國等人聞言,便知道巫志海等人無功而返,是知道凌南天之死訊和林依依出走失蹤的消息了。
巫志海點了點頭,淚水又從眼簾裡湧起來。
他抹抹淚水,顫聲說道:「嗯!我們到達棗莊的時候,恰好遇上小虎子,他在進貨賣新報紙的時候,發現包著新報紙的是一張舊報紙,便隨意看看,他識字不多,但認識『凌南天』三個字,其他內容是虎子請街頭先生念給他聽的。所以,我們就回來了。豈料,剛才又撞上薛大嬸。唉!沒想到,不幸的事情,接二連三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