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當土匪了,凌南天乾脆也來個匪氣十足,說話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斯文和氣了。
吳志剛心裡很不是滋味,心情很複雜地站在凌南天的身後。
「哈哈哈哈——賢侄之言,老夫聽著開心,素聞賢侄收編能力極強,老夫佩服不已。賢侄,山寨窮了點,但是,伯父會給你騰個大房間,也不會虧待你的眾兄弟。這山裡山外的,都是一家人,老百姓跟咱們的關係也挺好的。所以,咱們不怕官兵來擾。稍有風吹草動,老百姓會來報訊的。今天開始,暫時委屈賢侄坐第二把交椅,來日方長,賢侄若是翼翅豐滿,可以離寨,另樹旗幟。說好了,咱們好聚好散,不爭鬥。爭鬥就會益了官兵。現在,這附近有幾個寨,以前都是老夫的把兄弟,他們的翼翅豐滿了,分出去了,老夫送糧送槍送人給他們。所以,老夫與他們關係挺好的,一有官兵來打,幾個寨的弟兄都相互幫忙。呆會,華峰寨、龍潭寨、三清宮幾位首領都會過來認識認識賢侄。」鍾昆待眾人坐好,便先給凌南天介紹情況,言語豪爽,胸懷寬宏。
然後,他又分別指著那些坐在掛有牌子的木椅上的虎漢給凌南天介紹:「這位是虎威堂主文智廣兄弟,這位是忠義堂主龔品兄弟,這位是飛鷹堂喬棟兄弟,這位是靈豹堂常明兄弟。至於這三位——哦,洪團長、賀團長、陳團長設什麼堂主職位,我看還是由凌賢侄來命名設立個香堂,自率你們本部人馬吧。賢侄啊,暫時委屈你當副寨主兼總軍師了,這個,我兒鍾輝、我那老太婆子都是副寨主。平時呢,我那老太婆與我兒子,都不太參與寨中事務,他們主要是籌糧籌款,負責與山中的村民搞好關係。」
他每介紹一位,各堂堂主都站起來,向凌南天躬躬身、抱抱拳,倒是很有江湖禮節。
「這個——我們這裡還有些寨規,因為大伙都沒文化,不識字,寫著也沒用,所以,老夫讓眾兄弟背熟了,都記在心裡。哦,文智廣,你站起來,將寨規念給凌總軍師和新來的弟兄們聽聽。」鍾昆又回到虎皮大椅上落坐,揚手指指虎威堂堂主文智廣,喝令他念寨規。
「「這個,我們有四盟約,五賞規,六斬條。四盟約是嚴守秘密、謹守寨規、患難與共、與山共休。五賞規是忠於山務者賞、 拒敵官兵者賞、出馬最多者賞、擴張山務者賞、奮勇爭先者賞。 六斬條是洩密者斬、抗令者斬、臨陣脫逃者斬、引水帶線者斬、欺侮同類者斬、/調/戲/民/女/者斬。」文智廣當即起身,背出寨規。
「好!很好!啪啪啪啪啪啪——」
凌南天一聽,拍手叫好,連聲讚歎。
洪武、賀喜、陳道、鐵牛、猴子也隨之拍掌叫好。
「看來,這幫山匪也不是完全放蕩不羈,為所欲為。他們還是受些約束的。咦,我何不建議韓丹,協同凌南天一起改造這支隊伍呢?如果能將這支隊伍改造成革命武裝,那該多好啊!由凌南天這樣的名將統籌指揮,咱們的工農武裝聯成一片,合成一個游擊隊,那麼,我們佔據整個膠東地區,就不在話下了。韓丹如此堅定地與凌南天走在一起,冒著違反組織紀律的風險,是不是也就是這個原因呢?憑其聰明才智,她不會弱智到與資產階級子弟、山匪在一起呀!」吳志剛一直心裡都很不舒服,可聽了這些山規條約之後,心頭卻有所觸動。
他本是如韓丹一樣的堅定的革命者。
所以,他才會棄學專做革命工作,並不是意氣用事之人。
他考慮工作的出發點,或對某個人有偏見,都是緣於工作的出發點。
只要對革命工作有利,他就會支持,就會去發展,就會去開展工作。
「讓賢侄見笑了,賢侄是大學生,又出過國,留過洋。還請賢侄提提筆,醮蘸墨,把寨規進一步完善起來。現在,世道仍然很混亂,國共兩*還在打大仗,各地軍閥也有異心,老蔣並無真正統一中國。小日本對咱們也是虎視眈眈。我看呀,賢侄還是與老夫一道,把山寨做強做大。從今天開始,老夫當甩手掌櫃,恭請賢侄處理日常事務。」鍾昆之所以久當匪而不倒,確實胸懷很寬,且義氣很重,又器重凌南天這個文化人、豪門子弟,竟然迎接凌南天進寨的第一天,便賦予凌南天重要職務。
「伯父無須客氣,小侄年輕才疏識淺,難當大任,而且,我不熟悉寨務,就連這周山也不太熟悉,僅僅是之前在地圖上看過。我看,還是請文堂主繼續主持寨中事務吧,我等協助。另外,我等初來乍到,理應先去拜會這附近三山五寨的老前輩。我看這樣吧,伯父,我們一起出寨相迎華峰寒、龍潭寨、三清宮的諸位當家吧。小侄年輕,理應重禮相迎。」凌南天心裡並不想只是投靠鍾昆,以此甘居人下。
畢竟,他是軍門出身,豪門公子,自己統兵也達半年之久了,可不想總當人家的老二。
而且,他新來乍到,人心也不服。
所以,他機靈地轉移話題,把處理日常寨務之事推給文智廣。
「哈哈哈,沒那麼快,三山五寨的好漢,沒那麼快到。來來來,賢侄,先吃飯,他們得中午才到。咱們這樣,先不喝酒,你們先填填肚皮,正午時分,再與三山五寨之人喝酒。」鍾昆爽朗大笑,離開虎皮大椅,過來按住凌南天的肩膀,牽著他的手臂,走向大方桌子。
此時,酒菜也已端上來了。
「那行,伯父請上坐。小侄還是陪伯父喝兩杯,向伯父敬敬酒。」凌南天想想也是,便又推著鍾昆上座,自己坐於下首,並親自倒酒,然後起身向鍾昆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