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後的魯中、魯南一帶,相當蕭條。
很多小鎮的商舖都關了門。
凌南天與猴子兩人,偶爾想偷隻雞來吃,都不可能。
兩人風餐露宿,又無錢買馬匹,唯有徒步行走,多宿山野,多走羊腸小道。
行走半月,兩人又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最後,凌南天嫌步行太慢,狠下心來,終於搶了兩匹馬,這才策馬揚鞭,快速奔向青島,可是因為之前徒步走了半月,這樣下來,總共也走了一個月。
仲秋之時,他們倆人才至青島城外。
恰好當天,便是馬彪正式上任之時,青島里外,全是官兵荷槍實彈地戒嚴,警察開道。
凌南天與猴子兩人,衣衫襤褸,自然難以靠近馬路,只能在人群外觀看坐著轎車、警察開路官兵警戒的馬彪耀武揚威地入城。
青島三面環海,地勢東高西低,多丘陵。
話說馬彪榮任青島市長兼保安司令員,甘如龍任青島警察局長,游言豐任副局長,游言志任巡捕長。
三人接到任命狀,便率所部人馬,耀武揚威地進駐青島。
萬餘兵馬,自然駐紮於城外,從中挑選了一批兵員,作為警察,入城辦公巡捕。
馬彪上任的當天晚上,城中殷商、地主、買辦,還有些日本商人,都前來祝賀。因為曾被日軍戰領過,在中原大戰中,少遭炮火轟擊及兵痞的橫行,青島城內,頗為繁榮。
夜晚的青島,多情美麗。
黃包車伕,多聚集於熱鬧場所,如新世界夜總會、花花世界俱樂部、樂翻天咖啡廳、迎春樓、市政中心、迎賓廣場、日商協會、英法領事館、警察局大樓前、青青百貨大樓等地。
大街小巷,一些報童,在大喊著賣報、號外號外的。
一些年青學子則是三三兩兩,說說笑笑。
不時有轎車、自行車、馬車來來往往。
也些有乞丐,沿街乞討。
賣花姑娘,嬌叱甩賣。
「好哥哥,上來呀!」
「唔,乾爹,好久沒來看小喬了!」
「烏公子,把小荷忘了吧?上次,你把小荷雙腿都弄彎了,到現在也合不攏,你今夜要賠償哦!」
迎春樓上,花枝招展的女郎,不停地向樓下經過的行人招手賣笑,樓下迎客的姑娘,與殷商、財主、富家公子打情罵倩,摟摟抱抱,一起走進樓內。
「三少爺,咱倆身無分文,怎麼辦?肚子咕咕嘟嘟地叫了。」猴子與凌南天兩人,並肩走在街頭上。
猴子手撫肚皮,側目而視凌南天,叫起餓了。
「呆會再說吧,天無絕人之路。」凌南天肚子也餓,但是,很是冷靜,不急於找飯吃。
兩人邊走,邊觀察街頭情況,發現街頭便衣密佈。
市區中心的新世界夜總會。
鶯歌燕舞,熱鬧非凡。
殷商包圍,財主獻媚,歌女作陪,好言入耳,觥籌交錯,頻頻碰杯,馬彪、甘如龍、游氏兄弟,皆是喝得滿臉通紅。
舞台浪漫,燈光變幻。
「天涯呀海角,覓呀覓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哎呀哎哎呀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家山呀北望,淚呀淚沾襟,小妹妹想郎直到今,郎呀患難之交恩愛深,哎呀哎哎呀郎呀,患難之交恩愛深,人生呀,誰不,惜呀惜青春,小妹妹似線郎似針,郎呀穿在一起不離分 哎呀哎哎呀郎呀,穿在一起不離分——」
變幻莫測的燈光之下,新世界夜總會的台柱歌女、芳當韶齡的李菲菲粉紅色緊身上衣,白色短裙,妝容精緻,美貌靚麗。
她在其他六名歌女的伴舞下,一展金嗓子,唱響一曲「天涯歌女」,載歌載舞。
霓虹旋轉,舞女們搔首弄姿,甚是迷人。
令人心酸,摧人淚下,發人深省。
也讓人欲說不能,欲罷還休,欲哭無淚。
「好!啪啪啪啪啪——」
李菲菲一曲歌罷,滿場掌聲驟起,歡聲雷動。
「謝謝捧場!明晚再見!」
只可惜,李菲菲只唱一曲,歌罷便登台謝場,向台下躬身一輯,便轉身而去,圓臀晃動,給台下紙醉金迷的軍政要員、殷商財主留下無限的想像空間。
「來人,把那個歌女,給本市長叫過來,陪酒!今夜,就讓她留在本市長身邊,不要走了。」馬彪首掌大權,又有些醉意,便朝身邊的游言豐大喝一聲。
「是!」游言豐趕緊起身,立正敬禮,轉身欲走。
「慢!」新世界夜總會的老闆杜巍,連忙起身,放下酒杯,橫手一攔,擋住了游言豐的去路。
「杜老闆,你什麼意思?啊?不想活了,是不是?」游言豐仗勢欺人,當即掏槍,指向杜巍。
「哎呀——砰砰砰砰砰——」那些作陪的歌女,嚇得紛紛小跑而開,手中的酒杯因為慌亂,不時摔落,跌得粉碎。
四周的客人,也紛紛起身觀望,有的趁機離場。
「別動!誰敢動,老子就斃你們!」
杜巍也不是隨便可以被人欺負的主、被人隨便騎的馬,他附近那些身穿西服的漢子,紛紛掏槍,圍了過來,各自揚槍,指向馬彪、甘如龍、游言豐、游言志。
「游副局長,便是韓主席來了,也得敬敝人三分。好!你有種,竟敢揚槍指著杜某的腦袋,那你就開槍找死我。哼!我死了之後,青島將永無寧日。」杜巍渾然不懼,冷冷地對游言豐道了一聲,竟自坐下,端起了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強龍難壓地頭蛇!」甘如龍老於世故,聞言之後,立時酒醒,馬上就想起了一句俗話來,他即時站起身來,甩手就給游言豐一記耳光,罵道:「你是什麼身份?啊?上有市長在此,下有局長在此,何時輪到你來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