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軍神【完結】   熱血篇 心寒
    月亮懸掛蒼穹,高而遠,卻像雲朵般蒼白,也映襯著月色下凌南天那張蒼白的臉。

     他的淚珠很晶瑩,也透著蒼白,含著悲涼。

     夜風吹來縷縷清涼,也讓凌南天的心有些冷。

     告別了富士山,櫻花樹下的那幕纏綿,已成了睡夢中的回憶。往事不可追,痛苦埋藏在心頭。

     他離別了最心愛的女子,飽受了相思的煎熬,卻又因為家破人亡,因為戰火烽煙,與心上人遠隔千里關山,萬里煙波,如何還能再相見?

     他感覺自己與田飛燕的那段情,已隨風漸逝,只盼田飛燕在與他分別之後,能有一個好歸宿。

     凌南天無奈地抹抹臉上的淚水,回歸山林,往火堆裡加了一把乾柴,便倚靠於路洋的對面的那株樹桿,合目養神。

     「此時此刻,石友三肯定已調兵圍攻濟寧了,不知戰況如何?雲兒是否安好?鐵牛、狗娃、志海、洪武是否受傷?蓮青山少了猴子的一道潛伏線,凌向天便無所顧忌地揮兵南下,騰州的賀喜能否保住騰州?唉,我真對不起雲兒!我答應了馮叔叔的,要照雲兒一輩子的,可是,現在我連點也都不到,反要她來代我統軍治兵,衝鋒陷陣——」凌南天合目養神,想睡一會,可是,他的心頭卻始終平靜不下來,思潮起伏,波瀾驚濤,總是撞擾他的心海。

     馮雲美麗的倩影,又在他腦際間飄來晃去。

     還有一幫曾經誓死追隨的弟兄,他們的安危,也懸在凌南天的心頭上。

     圓月漸彎,樹影斑駁。

     夜色漸濃,慢慢地,天地間一片黑暗。

     不遠處的村落,傳出一陣雞鳴聲。

     天亮了。

     凌南天這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夫人,夫人——你醒醒——你醒醒——路大哥——夫人又暈過去了,氣息很弱,怎麼辦?怎麼辦——」

     朦朦朧朧之中,凌南天聽到了小雅的大喊大叫聲。

     他驀然驚醒,卻見路洋與小雅已扶林依依起坐。

     「娘,娘,你怎麼啦?」凌南天忽躥步上前,伸手一探林依依的額頭,又一探她的鼻息。

     她的額頭非常滾燙。

     她的鼻息很弱。

     生命垂危。

     凌南天的心又寒到了心底,涼透了全身。

     一陣晨風吹來,他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不祥之感再度湧上了他的心頭。

     「上天,為何你要如此這般折磨我?我已家破人亡,山野為生,為何你還要讓我娘傷成這樣?難道你非要我當孤兒,你才快樂嗎?」凌南天驀然鬆開林依依的雙臂,站起身來,透過樹枝間隙,仰望蒼穹,痛苦地大聲吶喊。

     悲泣之聲,在山野間久久迴旋。

     「嗚嗚嗚嗚——」路洋與小雅聞得凌南天如此仰天哀號,驀然淚下,失聲而哭。

     悲愴的哭泣聲,驚得林鳥驚飛,蛇獸四伏。

     「唉,天命如此,我凌南天認了。路洋,小雅,別哭!別哭!我們再想想辦法,再想想,那麼難的路,那麼痛心的路,我們都走過來了,我想,咱們一定能救我娘的。」凌南天仰天長歎,腦際間回掠過自己最近幾個月來的艱辛之路,便抹抹淚水,握握拳頭,又堅強地勸慰路洋與小雅。

     「小雅,將長馬刀洗乾淨,然後用火烤烤,消消毒。沒辦法了,現在,一定要取出夫人身體內的子彈頭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路洋含淚地點了點頭,卻也靈光一閃,想出辦法來了,便泣聲吩咐小雅準備取彈器械。

     他也要搏一搏,絕不能讓心愛之人死去。

     他扶正林依依,咬咬牙,一掌按在她的後心上,運功給林依依輸氣。

     凌南天心頭忐忑不安,鬆開母親雙臂,趕緊自覺地往即將熄滅的火堆裡加乾柴。

     小雅則是流著傷感的淚水,跑到湖邊去清洗長馬刀,還拿著路洋的軍衣和軍褲,全洗乾淨,擰乾水。

     「路大哥,沒有止血的紗布和藥水,一旦夫人大出血,怎麼辦?流血過多,一樣會死人的。」小雅提著長馬刀,拿著濕軍衣褲,跑了回來,顫聲問路洋。

     「這——」凌南天與路洋聞言,又都張大了嘴巴,一時間都無法答覆小雅的問題。

     「只能找處村落了。農村裡,有些婦女生小孩,也會大出血的。所以,那些農民伯伯,肯定會積累一些止血的經驗。」還是小雅機靈,或者,她曾隨林依依回過幾次大峰山下的農村裡,見識過一些類似這樣的情況。

     所以,她忽然間想到了一個辦法。

     「好!馬上行動!你來背人,我在前面開路,三少爺殿後,讓猴子看好小舟,以備後用。」路洋當即拍板,也不管凌南天是否同意,他心焦於林依依的傷情。

     「昨夜,你們睡了,我讓猴子連夜趕往濟寧,探探情況,探探雲兒她們的安危,順便讓雲兒派些兵馬來接咱們,或者先派軍醫來此。好了,不管如何,我都得先救娘親。不過,猴子此時肯定還沒到濟寧,來不及了,走吧。」凌南天連忙解釋猴子走了的情況,然後,堅定地支持路洋的決定。

     路洋與小雅無語,顧不及去想凌南天派走猴子的決策是對還是錯了。

     他隨即托起林依依,扶她上了小雅的背。

     然後,他便將濕軍衣軍褲披在肩膀上,提著長馬刀,握著盒子炮,在前開路。

     凌南天踏滅火堆,尾隨而去,心頭繃得很緊,繃緊得讓他再也無其他思緒了。

     三人翻山越嶺,揮汗如雨,艱苦異常,終於在微山西面山腳,找到一處小村落。

     這裡,零零散散地住著幾戶農戶。

     泥磚草房,四周堆滿了乾柴乾草,農犁鋤鈀,隨處而放。

     耕牛栓在房屋外,騾子拖石磨。

     畜便四處皆是,男女老幼,皆是臉帶菜色,饑瘦黝黑,衣裳破舊,打滿了補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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