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可好?沒遇到什麼情況吧?」劉葉英還敬一個軍禮,低聲問游言豐,很是關注林依依一行的情況。
「報告劉主任,一路上都好!凌四夫人健康安全!」游言豐立正,畢恭畢敬地答話。
「那好!你去吧,與你弟弟游言志聚一下。辛苦你了。哦,你給凌霸天發個電報,告訴他,凌家的四夫人已到徐州西門外,正與凌南天相見。」劉葉英不想與他多答話,觀察凌南天母子要緊。
她吩咐游言豐一聲,便走向凌南天、林依依。
她還想著與林依依見個面呢。
「是!」游言豐再向她敬個禮,轉身去找他的弟弟去了。
「娘……娘……嗚嗚……」凌南天象小孩一樣歡呼,又哽咽哭泣,張開雙臂,撲向母親的懷抱。
終於見到了久別的母親了。
凌南天的心一陣陣悸動,失聲而泣,淚如雨下。
他就算到了八十歲,也還是林依依的兒子。
兒子見到娘親,就是找到了懷抱,可以哭訴一切苦悶,可以在母親的懷抱中,感受久違的溫馨。
凌南天從小到大,都是依偎在母親的懷抱中長大的,直到去年,才在馮毅父女的陪同下,出國留學的。
此前,他並無遠離過母親。
而離開母親的日子裡,家遭巨變,凌南天也幾度徘徊於死亡的邊緣。
「天兒……天兒……嗚嗚……娘不在你身邊,苦了你了……嗚嗚……」林依依從馬車上跳下來,分開小雅,也是張開雙臂,一把抱住凌南天,忍不住也是一陣痛哭。
母子別離一年多,又逢家中巨變,各自的心情可以想像,是如何的難過,又是如何的沉重。
娘兒倆抱頭痛哭。
小雅掏出汗帕,怔怔地站在林依依娘兒旁,情不自禁也是一陣淚下。
「三少爺真可憐!」趙狗娃喃喃自語,也是一陣淚下。
「四夫人回來,咱們就有主心骨了。」鐵牛一陣激動,倏然落淚。
他們倆人走向路洋、巫志海。
「兄弟,恭喜你們倆人當大官了。」路洋看到狗娃、鐵牛,激動萬分,顫聲打趣,卻是滿臉淚水。
他已經知狗娃、鐵牛都當上團長的情況了。
這兩人,原本是自己的部下,可他們倆人跟著凌南天半個多月,都已當上團長了,軍銜比自己都高了,恐怕自己以後都得聽狗娃與鐵牛的號令了。
世事無常,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
路洋一時間又感慨萬分。
「路大哥,馮老副官不幸戰死了,你回來就好,我們就等著你回來,咱們一起好替馮老副官報仇啊!」狗娃泣不成聲,提起馮毅之死,抱頭哭泣,蹲在地上。
「兄弟,從今往後,咱們再也不分開了。咱們一起衝鋒陷陣,殺馬彪,誅胡三迪,宰了石友三。」路洋扶起狗娃,聲淚俱下,難過異常,又握握拳頭,泣聲發誓。
「嗯!」狗娃、鐵牛含淚點頭,用力地點頭,然後,又走向巫志海,與之見禮。
「娘……見到你就好。你……身體好嗎?韓復矩沒有為難你吧?」凌南天忽聽母親一聲哀號,急急率先止住哭聲,任是心裡再疼再酸,也不敢哭了。
他怕自己的哭聲,會剌傷母親的心。
儘管他知道母親瞭解家中巨變之事,但是,他也不敢於此時在母親面前提家破人亡之事。
他急急鬆開母親,移開話題。
「天兒,娘很好!來來來,讓娘親好好地看看你。一年多不見了,你……瘦了……黑了……不過,孩子,娘親很高興,你很堅強,在這種情況下,你還能獨立拉起一支隊伍。這段日子,娘親很擔心你,怕你熬不下去,可是娘親又無法越過重重硝煙、多處戰火來找你。蒼天有眼啊,竟然沒想到咱們母兒還能重逢。唉,以前,娘親錯了,娘親應該讓你早點從軍才對的。娘親太天真了,從未想過家庭會有變故的。幸好,我兒聰明,劫後重生,意志堅強,還能拉起這麼一支隊伍。好好好,天兒不哭,不哭!娘也不哭!」林依依推開凌南天幾步,伸出雙手,拉著凌南天的雙臂。
林依依流著淚水,上下打量凌南天,認真察看凌南天。
淚光中,她雙眸由頭到腳,很認真很細緻地看著凌南天的全身上下,生怕凌南天傷著了。
因為她知道,凌南天歷經了數場戰火烽煙。
哪怕是凌南天擦破了一點皮,林依依也會心疼的。
此時的凌南天,已沒半點執褲氣息,衣衫破爛,蓬頭垢面,鬍子拉磋,滿臉淚水。
長髮與鬍子,都遮蓋了他那張俊雅標緻的臉。
他破舊的軍衣上,沾滿了血水,渾身殷紅。
他腰間別一雙「盒子炮」,斜掛著長馬刀,瘦了,黑了,少了幾分俊雅,多了幾分英氣與粗豪。
林依依鬆開凌南天的雙臂,伸手撫弄了一下凌南天的長髮,再捏捏他的下巴,感覺他的下巴變尖了。
她深情地道,珠淚滾滾。
她哽著說不下去了。
她伸手為凌南天抹去淚水,自己卻忍不住落淚。
家裡的事情,她都聽路洋說過了。
她能想像得到,這陣子,她的愛子凌南天所受的苦,凌南天心頭的疼,凌南天所承受的生命之重。
「伯母好!一路辛苦了。」劉葉英看準時機,走了過來,站在凌南天身旁,主動向林依依問安。
她感覺她的臉很燙很熱,芳心跳得很厲害。
那怦怦狂跳之聲,連她自己也聽得到了。
她敢愛敢恨,可是又太過主動了。
至於為何這麼主動,她也是身不由己,情難以自控,總感覺這就是一個機會。
「這是……」林依依一怔,抹抹淚水,指指劉葉英,又問凌南天,很是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