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打開袋子,當她的目光解到那件精緻的東西時,一下子愣住了。
「怎麼啦,王美人不喜歡這件禮物麼?」見王娡愣住許久,韓蘭有些緊張地問道。
王娡抬起頭,用力逼退眼眶湧起的淚花,綻出一個溫煦的微笑:「不是的,我很喜歡這件禮物。」
韓蘭鬆了一口氣,面露喜色,那是一個綠色的竹蜻蜓,翅膀是用嫩黃的薄紗所做的。
「這個也是你親手做的嗎?」王娡揚了揚手中的竹蜻蜓問道。
「是奴婢做的。」
「手真巧。」王娡由衷地讚許,她曾經也買過這樣一個綠色的竹蜻蜓,送給她的俗兒,也不知她的俗兒怎樣了,母女連心,她的女兒是不是也像她這樣想自己呢?那麼小的一個孩子,該如何承受這種離別?
「娡兒,怎麼啦?」劉啟見她似乎一下子有些傷感,勾住她的肩,溫柔地問道。
王娡搖頭微笑,挽過劉啟轉身想繼續朝前走去,迎面走過來一個身材高大,面貌俊朗的男子,看年紀稍稍比劉啟年輕些,但外表要比劉啟威武一些,劉啟偏向儒雅,而他偏向威武。
只見那人似並不是為了看花燈而來,因為他讓兩邊武士為他開路,直奔劉啟跟前。劉啟遠遠見到他,眸光亮出喜色,待那人來到跟前,還不等他行禮,劉啟便扶住他聲音興奮地說道:「弟弟!」
「臣弟劉武拜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原來眼前的人正是梁王劉武,王娡暗暗打量了一下,粗眉大眼,鼻正唇方,臉部梭角分明,一看就知道是性子剛烈,不拘小節之人。
「弟弟不必行此大禮,你何時到的?」劉啟似乎早知道劉武要來。
「剛到,母后在哪兒?」劉武說話間,眼睛開始在人群中搜索。
「母后眼睛不好,說來了也看不見燈謎,呆在長樂殿裡呢。」劉啟說著挽過劉武的手,「走,一起去猜猜燈謎如何?」
劉武猶豫了下,欲言又止。
「弟弟是不是想去看母后?」劉啟識破劉武的心思,劉武點點頭,母后自小最疼他了,他恨不得立即見到母后。
「那好吧,朕和你一起去見母后吧。來,這是王美人。」劉啟說著又給王娡指引,「這是我的弟弟,梁王劉武。」
王娡給梁王行過禮,三人一起朝長樂殿而去。
來到長樂殿,早有人稟知竇太后,竇太后拄著枴杖顫悠悠地走出來,聲音激動又興奮:「武兒,武兒!」
「母后!」劉武撲到竇太后跟前跪下,「母后,兒臣不孝,您老人家還好嗎?」
「好好好。」竇太后激動得老淚縱橫,拉著劉武起來,「武兒,來,讓母后摸摸你。」
「母后,您的眼睛……」劉武扶著竇太后到榻上坐下,伸手去摸竇太后的眼睛,心疼不已。
「人老了,眼睛自然會不好,武兒不用為母后傷心。」竇漪房一雙手顫抖著去摸劉武的臉,「哀家的武兒瘦了。」
「母后,兒臣沒瘦,兒臣還重了,不信母后摸摸兒臣的身體,可壯著呢。」劉武站起來,抓住竇漪房的手摸向自己結實的胸膛,「母后,是不是很結實?」
竇漪房高興得哈哈大笑,連連說道,「不錯,哀家的武兒壯得很呢,壯得很!」
王娡有些吃驚,平時竇太后和劉啟的關係總是不冷不熱的,偏偏對這個武兒如此疼愛加。聽說劉武原本是慎夫人的兒子,慎夫人是竇漪房的好姐姐,雖然竇漪房最後親手送走了自己的好姐妹,可對好姐妹留下的孩子卻是疼愛有加。也許是心懷愧疚的緣故吧。
以致於有人想離間竇太后與梁王的關係,在梁王面前說起竇太后與慎夫人以往的恩怨,梁王都能置之一笑,對竇太后的孝順不改。
一個人的愛連殺母之仇都可以化解了,可想而知,那種自小的疼愛呵護有多濃。難怪劉啟每每說起竇太后對劉武的寵愛,總帶著一絲絲傷感。
「武兒,這次進宮,可要住久些日子吧。」竇太后拉著劉武的手,臉上總洋溢著慈善的笑意。
「只怕多有不便。」劉武望了一眼劉啟,略有些遲疑的說道。
「哀家讓你住久些,你便住久些。」竇太后轉而面向劉啟,「啟兒,你沒意見吧。」
劉啟趕緊恭聲道:「既然母后喜歡,弟弟就在宮裡住久些吧。」
「多謝皇上成全。母后,武兒一定會好好孝順你的。」劉武說著,輕輕地給竇漪房捶著膝蓋。
「武兒風塵僕僕,來人哪,擺上酒席,哀家要為梁王接風洗衣塵!哈哈哈!」
雪鳶帶著宮人瞬間將各種山珍海味呈了上來,竇漪房拉著劉武過去坐下,這才想起劉啟和王娡似的,招了招,「啟兒你們也過來坐下吧。」
劉啟帶著王娡過去坐下,雪鳶為各人滿上酒,竇漪房舉杯:「來,都敬武兒,武兒在這次平叛七國之亂中是功臣啊。」
「兒臣不敢居功,皇上鴻福齊天,天威所在才打得勝仗。」劉武嘴上雖這樣說,但神色間卻不經意染上了得意。
「對,弟弟是功臣,來,朕敬弟弟。」劉啟舉杯,他今晚特別開心,也不介意母后怎麼偏著劉武了,他不停的舉杯勸酒,酒過三巡,微染醉意。
「梁王賢名,朕百年千秋之後當傳位於梁王!」劉啟此言一出,眾人的動作瞬間定格。漢法,皇位傳子嫡孫。劉啟酒後失言,王娡心裡暗暗擔心,君無戲言。
竇太后率先反應過來,高興得哈哈大笑,一連迭地說道:「武兒快謝過皇上,如此一來,武兒便可留在京中陪著哀家了。」
劉武即刻端起酒杯,跪下謝恩。王娡見劉啟酒後失言,趁著劉武去小解的間隙,在劉啟耳朵提醒道:「皇上,漢律傳子嫡孫,如今皇上怎麼要傳弟,擅亂高祖約乎?」
劉啟如夢初醒,方知失言,後悔不迭。竇漪房眼睛不好,耳朵尤利,聽得王娡如此說詞,臉罩寒霜,心想這女子竟然敢阻止武兒立為儲君,當真膽大,看來要為武兒的儲君之路掃清障礙,必須先動了眼前這個女子。
一個危險已經悄悄的接近王娡,她還渾然不知。